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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惜夏日长
市井之闹,要到清晨的菜市才能体会。
上班忙碌,买菜似乎已是难得之事,由两三天缩减到每周一次。有时怕路远,有时错了时段,只到就近小区超市买来图个方便。不过,在小百姓眼里,过日子毕竟离不开菜市场。
菜市场里好不热闹,像一幅清明上河图,有逼人的生气,一下子抓住人的心。“采采卷耳,不盈顷筐。”俯下身子,看那些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菜蔬,真真秀色可餐。它们刚被采摘下来,湿漉漉的茎叶上还挂着水珠,农人沾着泥土的手指,晒得黝黑的皮肤,掩饰不住的憨实淳朴,劳作的艰辛都刻在了他们的脸上。
随意拾一些来买,主人边从原生态的竹篮子、木挑子里利索地拾掇出大约的斤两,边向你夸他的菜好:“识货啊,我这苋菜,才从地里掐的头茬儿,新鲜得不得了,好吃得找不着。”
市井之味,留待正午的舌尖慢慢品尝。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能第一时间速递的新鲜美味在早市,能尊享独一无二的吃食也躲在某个角落。只是须得赶早,才可有幸遇见。去迟了,就给那些心急的婆婆妈妈们拾进了篮里:那活蹦乱跳的河虾,鲜嫩可口的竹笋就剩了一堆网须或衣壳,与你空留一地失望。
拎了带壳的毛豆,自己一粒粒剥开,将粗陋亲手变成了一群圆润新鲜的小家伙,剥着剥着,太阳就爬到了正中间。豆子蒸在饭锅里,不染烟火,揭了盖就涌出缕缕田园之气,满心的欢喜。苦瓜为菜中君子,似有一股清逸冷傲之风,对半切开掏去瓤,或凉拌或清炒,都绿得那么让人心醉,看着也可下火。瓠子刮去外皮,帮它们轻轻卸下沾染茸毛的青衣,露出雪白肌肤,像出阁的公主,温柔可亲娇嫩可见。
市井之美,须在傍晚的小巷寻得妙味。
只要不下雨,饭后散步是我必做的事。这一刻的行走最为惬意,宁和、干净的空气,悠闲的时光绵软如绸,给人说不出的欢喜。脱下平常穿的高跟鞋,蹬一双平底如履绝尘。走进一处孤陋的巷子,宛若踏入一幅古典的水墨画,方寸之间有光影流转:线条疏朗的草木,摇曳缠绕的藤萝,深浅丛生的枝叶,盛满了清芬与浪漫。它们静默而幸福地守候着、等待着、期盼着养分,仿佛一丝雨、一缕风、一线光都能掠过它们柔软的心房。
一场雨后,层层绿意布满枝头,街道的树木深深浅浅迎风而立,枝茂叶密。那么多花草和绿树,那么多香气和美意,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微甜的气味里,微风过处,暗香浮动,若即若离。寻味而望,是樟树开了花,那香气伴着雨滴,有些许的爽意,随风带来一股动感和透明的清新。
钱钟书说:“春天是该镶嵌在窗子里看的,好比画配了框子。”那么夏天,如这勃发的万物一样,是定要从屋子里走出来,在市井中且行且看的。嗅一口晚风,沁人心脾,热力被渐深的月色淘尽,身边远远近近到处都是纳凉的人。但惜夏日长,夏天那么可爱,那么悠长,就是来让你慢慢品味,深深去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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