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投机之王利弗莫尔：1929年卖空整个美国的人

引言：一周前新浪财经专栏作家、一位基金经理离开了我们。他个人最后一条微博(35.95, 0.01, 0.03%)，是关于投机之王的：“利弗莫尔的一生轨迹，作为一名交易者值得好好反思借鉴的一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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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4-24 15:27

　　这位基金经理著有一本期货圈内很有名的书《期货大作手风云录》，他明显是在向交易员圣经《股票大作手操盘术》致敬。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圣经”背后的男人：利弗莫尔。
　　1940年11月28日，纽约最寒冷的冬日，曼哈顿一处酒店的衣帽间传出一声枪响。一位花甲老人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右耳，饮弹自尽，身边留下了一封给妻子的遗书：“……我已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我的一切都糟糕透顶。我已厌倦了抗争。我再也坚持不住了。这是唯一的解脱。我配不上你的爱。我是个失败者。我真的很抱歉，但我别无他途……”
　　失败者，是这位老人给自己的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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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4-24 15:27

中国人最熟悉的一张利弗莫尔标准照

　　死后，人们清点他的财产，发现其名下的信托和现金资产总价值大约为500万美元，即使按照不同的方法来折算，都相当于现在的数亿美元巨资。为何这位亿万富翁给自己贴上“失败者”的最后标签？
　　原因恐怕不止一个，但无论如何，巨大的心理落差肯定算一个 — 对曾经的他而言，500万美元真的不算啥，因为他是利弗莫尔(Jesse Lauriston Liver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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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记者T. Rubython撰写的利弗莫尔传记封面(部分)，书名是豪赌天尊：1929年卖空整个美国的人

　　美国人称他为“华尔街巨熊”，中国人称他为“华尔街投机之王”，甚至有文人把他的名字翻译为汉语“李佛魔”。从华尔街以至全世界，数代金融精英都受到他的深刻影响。如果投资界有偶像经济，他在那个时代绝对遥遥领先于股神巴菲特和大鳄索罗斯。
　　1877年7月26日，利弗莫尔生于马萨诸塞州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狮子座的他自幼立志要出人头地，富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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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6年时利弗莫尔家乡的模样。据说他5岁时就能读报纸还喜欢财经版，在贫苦的乡间，这样的爱好注定只能外出捞世界。

　　1891年，初中辍学的利弗莫尔只身到波士顿闯世界，在一家经纪行打工，干的是最底层的活：抄写价格数据。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开始了自己的交易生涯，当年就获得了人生第一个1000美元，这时他只有15岁。那时的1000美元相当于现在的20万美元以上。
　　1893年，20岁时，利弗莫尔获得了人生第一个1万美元。随即，他离开波士顿，进军华尔街所在的纽约，其间几经起落，破产两次，到1907年30岁时，靠着准确把握住崩盘行情而做空，大赚3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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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初的纽交所，当年利弗莫尔搏杀的一个重要战场。

　　只是，从那之后，“做空者”这种带有歧视性的标签也成为了他终生伴随的阴影，在各种熊市中亏钱的投资者总会将他这样的空头，而不是熊市和自己本身的失误视为罪魁祸首。
　　1914年，时乖运蹇的利弗莫尔第三度破产，但也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才使得他次年的交易成为股市历史上的经典。山穷水尽之下的他进行了细致研究，确认了百分之百的把握，靠着500股伯利恒钢铁的股票卷土重来 — 这一次，他并没有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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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史传奇人物JP摩根，他的名字托付在金融巨头摩根大通之上流传至今。摩根是利弗莫尔的偶像。

　　不过，真正让利弗莫尔登上巅峰同时彻底妖魔化的，还是1929年的那次惊天交易，他大量做空，在美国经济和股票坠入大萧条深渊的时分，为自己赚取了上亿美元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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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美股崩盘后市场流动性枯竭一瞥，在股市上赔光的一位人士100美元卖车，但只要现金。

　　然而，最辉煌的也往往是最后的花火，利弗莫尔此后还在不断交易，但再无往日的辉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接踵而来。直至1934年，他不得不宣布了第四次，也是人生最后一次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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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与第三任妻子合影，时间是自杀前一天。悲剧的是，利弗莫尔的儿子后来也是饮弹自杀。

　　利弗莫尔何以会失去往昔魔力，千金散尽？迄今依然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1929年大崩盘之后新的监管架构限制了他的运作空间，有人认为是他自己失控的原因 — 1908年第二次破产前后，他就患上了抑郁症而且是重度，还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此外，他的个人生活也并不幸福，有多位情妇，曾两度离婚，而1933年迎娶的第三任妻子此前有过四次婚姻，而她四位前夫最终的下场都是自杀…很像是一个神秘的诅咒，因为正如开头所说，利弗莫尔最终也走上了同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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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弗莫尔的风流债。图为当年红极一时的齐格菲歌舞剧团，利弗莫尔第二任妻子多萝西为剧团演员。婚后，利弗莫尔与剧团的多位女演员有染。

　　斯人已逝，但利弗莫尔在华尔街的洪荒时代所摸索和创建起来的那些技术，直至今日依然在广泛使用。他的《股票作手回忆录》、《股票大作手操盘术》等早已成为了有志于市场搏击者的必读书，也深受后世投资大家的推崇。从这个角度说来，哪怕上亿身家最后只剩下了几百万，利弗莫尔作为一位交易者也是成功的，堪称一代宗师。
　　然而，作为一个人，利弗莫尔又是不幸的。要做一名成功的投机者，需要严格遵守纪律，克制种种情感冲动，需要坚信自己的判断，同时又不断怀疑，反复推敲这判断，需要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更需要咬牙坚持的耐心。在平常日子里，恪守这一切对人就已经是可观的损耗，而不断发生的成功与失败，带来的损耗就更加严重，而在损耗之下还要坚持，便意味着更大的损耗。
　　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曾被许多人反复引述的一幕：1923年新年前的周一，利弗莫尔带着一年内所有交易记录，将自己反锁在银行金库中整整三天，仔细检讨了每一笔交易。后来早上离开时，他口袋里装满了几十万元钞票，在两周内花了个精光。这样一个利弗莫尔，每天心头都是怎样的天人交战，只能说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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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4-24 15:27

残酷的华尔街。利弗莫尔时代的一张漫画道尽资本大战的血腥，无数的玩家在这里被斩首。

　　做一个合格的投资者本就不易，而做一个合格的交易者，或者说投机者，更难上加难。美国曾经有专家估计，在全美的投资者当中，真正有做日间交易者潜质的人，不超过5%，而再以时间、精力、家庭等去进一步筛选，留下的更是凤毛麟角。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极小的人群当中，利弗莫尔依然堪称精华中的精华，他是投机之王。
　　我辈小散，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九个都不适合去从事利弗莫尔的事业，对于这样一位大人物，当然只能是高山仰止。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从利弗莫尔身上汲取一些营养。各种复杂的交易技术，对于我们可能太困难，而且我们也不见得有足够资金去实践，但至少，投资的道理和纪律，走遍天涯海角都是相通的。或者，干脆用利弗莫尔自己的话：“交易方法任何人都可以学习。让交易成为最具挑战性行为之一的，其实是我们的心理陷阱。不管你的技术水平如何，你都必须记得并且遵守游戏规则，或者直接一点说就是纪律。”
　　一、学会接受损失
　　接受损失恐怕是大多数人最难学会的东西。这需要判断正确，需要克服不愿承认自己犯错的想法，总之，要人们在赔钱情况下割肉是非常困难的。利弗莫尔告诫大家：“只要兑现了损失，我睡一觉就忘了，从不会受到困扰。可是，如果错了还不肯接受现实，就不但会损害财产，还会损害灵魂。”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说来容易，利弗莫尔在这方面也有深刻自省：“始终保留赚钱的投资，卖掉赔钱的投资。实在没有比这更正确的选择了，我对此也再清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自己过去曾做过的恰好相反的事情，我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
　　二、从亏损中汲取教训
　　三度破产后，利弗莫尔总结：“破产是最好的老师。”成功并不会教会你太多东西，因为成功往往都有各自不同的理由。可是，失败却可以给你带来一生的教训。只要你不两次犯下同样的错误，你就总有机会从头再来。
　　“世上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拥有的一切更能教会你什么是不该做的了。”他说，“当你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会赔钱的时候，你也就开始学会赚钱的方法了。”
　　三、耐心等待
　　利弗莫尔的投机生涯狂野而漫长，但他却认为成功的真正秘密是在于一个看似最平平无奇的地方：“在华尔街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赚了很多钱，也赔了很多钱之后，我现在想告诉你的就是：真正让我赚到大钱的，其实不是我的思考，而是我的坚持。”
　　“会看盘没什么了不起。我认识很多交易者，都能在正确时间做出正确判断，在理应产生最大利润的节点买进或卖出股票。可是，他们的表现还是不如我，他们没有真正赚到钱，这是因为，要既能够看准市场，又能够紧握头寸的人十中无一。我发现后者才是最难学习的，但如果不掌握这个，就不可能真正赚大钱。”
　　四、拒绝内幕
　　利弗莫尔最痛恨的东西之一就是所谓内幕消息。他更愿意根据自己的策略和分析独自进行交易。他说：“内幕消息！人们多么渴望得到内幕消息啊！人们不但渴望得到，而且喜欢向别人提供。”
　　当然，他也曾因为轻信了别人的消息进行棉花交易而损失数百万美元，最后得出沉痛教训：“我从我的经验认识到：没有谁向我提供消息让我赚的钱比我根据自己的判断赚到的钱更多。”
　　五、市场不是提款机
　　利弗莫尔警告人们，不要抱着特别明确的目标，尤其是短期目标去进行交易，因为这样会让我们从交易者变成赌博者。“专业人士注重的是力求做对，而不只是赚钱，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做好每一件事，利润自己会产生的。”
　　“在华尔街上，如果交易者指望赚钱来买汽车、手镯、游艇或名画，没有不赔钱的。市场拒绝派出的‘生日礼物’加在一起，都够建一所大医院了。事实上，华尔街所有厄运的种子当中，我想最多见的，存在也最持久的，应该就是想要让市场扮演大救星角色的一厢情愿了。”
　　六、研判根本情况和趋势
　　利弗莫尔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根植于他对人、对股票，以及对大盘的观察。“经验能给你带来稳定的利润，而观察是最好的市场信息提供者。”他宣称，研究市场整体基本面是他自己最重大的发现之一。“只要基本面是向好的，哪怕一场世界大战也无法阻止市场进入牛市，反之亦然。交易者只要能正确判断情况就可以赚钱。”
　　对于追随市场趋势的意义，利弗莫尔也高度强调：“很显然，正确的做法是在牛市里做多头，熊市里做空头。听起来挺傻的，是吗？但我必须紧紧抓住这一根本原则，接下来我发现将其付诸实施意味着对概率做出预期。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如何按照这些原则交易。”
　　七、学习买卖股票之道
　　利弗莫尔解释说，他买卖股票的方法之一是攀上新高之后立即买进，这几乎肯定可以赚钱。“我一直在说，在上涨的市场中买进股票是最适宜的。关键并不在于以尽可能低的价格买进，或是在最高点上做空，而在于在合适的时机买进和卖出。”
　　利弗莫尔仔细研究价格，以寻找市场前进方向的线索：“价格，像其它所有的东西一样，沿最小阻力线运动。它们总会怎么容易怎么来，因而如果上升的阻力比下跌的阻力小，价格就上涨，反之亦然。”不过，他也警告说，虽然这方法听起来简单，但在使用当中，你必须能够克服自己的各种心理波动，如恐惧、希望、贪婪，以及最主要的——自负。
　　最后的一点格言福利：
　　“在景气热潮中，大众总是先赚到很多钱——账面上的利润，而且始终是账面上的利润。”
　　“在多头市场中，尤其是在景气热潮中，大众最先都赚钱，这些钱后来都亏掉，原因完全是在多头市场中留连太久。”
　　“如果能通过一种法律，惩罚说谎的多头，就像现在处罚空头说谎的法律一样，我相信大众会节省几百万美元。”
　　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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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4-24 15:27

　　华尔街豪赌小子的梦想永不会磨灭。图为2014年11月28日，纽交所交易员Glenn Kessler的儿子乔丹穿着爸爸的行头在市场当中，他像100年前的利弗莫尔一样，正关注不断变化的市场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