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油作为大宗商品之王，历经17年的磨砺，原油期货终于于2018年3月26日在上海期货交易所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INE）挂牌上市。上海原油期货的推出是中国金融市场对外开放的第一步，也是金融市场服务实体经济的重要举措。交割作为连接期货和现货市场的纽带，交割模式是否合理往往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期货合约能否成功。为更好地展现上海原油期货交割模式的特点，本文就上海原油期货合约与世界上主要原油期货的交割模式进行了比较和研究。 1 期货合约基本交割模式 交割是期货市场运行的重要环节之一，商品期货的交割机制是期货合约设计的关键，往往影响着期货合约成功与否。目前全球期货市场的交割机制主要有实物交割和现金结算两种，其中实物交割又根据合约是否到期分为到期的标准交割和未到期的期转现（Exchange for Physicals，EFP）。
（一）到期实物交割 到期实物交割是指根据交易所的规则和程序，买方、卖方通过该期货合约所载商品所有权的转移，了结未平仓期货合约的过程。例如原油期货有通过船、汽车、管道、油罐等多种方式进行交割。到期的实物交割是商品期货合约最常见的交割方式，国内几乎所有的商品期货合约都采用实物交割的模式。 （二）未到期期转现 期转现是指持有方向相反的同一月份期货合约的买方和卖方协商一致并向交易所提出申请，获得批准后，将各自持有的期货合约按照交易所规定的价格由交易所代为平仓，按双方协议价格进行与期货合约标的物数量相当、品种相同或者相近的仓单等交换的过程。 期转现本质上是在期货合约未到期的情况下，现货市场卖方与期货市场买方进行现货实物与期货合约互换的交易。现货市场卖方将现货实物所有权转移给期货市场的买方，同时期货市场的买方将期货市场的多头持仓转移给现货市场卖方。每个期转现交易都有现货和期货两个组成部分，相对于到期的标准交割，期转现在交易对手、标的物、交割地、交割时间和价格等方面提供了更多的灵活性。 （三）现金结算 现金结算是指期货合约到期后，不进行实物的交换，按照交易所规则和程序，交易双方按照规定结算价格进行现金差价结算，了结到期未平仓合约的过程。通常规定的结算价格一般采用合约标的物的现货价格，从而使得期货价格收敛于现货价格。例如沪深300指数期货交割结算价为最后交易日沪深300指数最后2小时所有指数点的算术平均值。通常金融类期货合约都采用现金结算的方式进行交割，例如股指期货、利率期货等。 2 全球主要的原油期货交割方式 全球目前上市的原油期货主要有芝加哥商业交易所集团（CME GROUP）的西德克萨斯中间基（WTI）原油期货、洲际交易所（ICE）布伦特（Brent）原油期货和迪拜商品交易所（DME）阿曼（Oman）原油期货。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INE）在2018年3月26日上市的上海原油期货作为中国第一个对境外投资者开放的商品期货也受到市场的广泛关注。下面就以上几种原油期货的交割方式做简要介绍。 （一）CME WTI原油期货 CME WTI原油期货合约于1983年在美国纽约商业交易所（NYMEX）1挂牌上市，合约规格为1000桶/手，2016年成交量达到2.77亿手，目前是全球成交规模最大的原油期货合约，也是北美原油市场最重要的定价基准。WTI原油期货合约标的为轻质低硫原油，合约的交割方式为实物交割。交割地点为美国中西部奥克拉荷马州的库欣镇（Cushing）通过管道或储油设备进行交割，交割期限为最后交易日后1个月组织实物交收。除到期标准交割方式外，WTI原油期货合约的交割方式还有备用交割程序（ADI）、期货转现货（EFP）、 期货转掉期（EFS）三种。 1.备用交割程序（ADI） 备用交割程序即在交割月的最后一日前的任何时间，买卖双方都可以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改变交割方式、交割时间、交割商品的质量与型号，以及交割设施的指定。所有这些变化应以书面形式告知交易所。 2.期货转现货（EFP） 买卖双方可以向交易所申请将手中的期货头寸转为现货头寸，交易所在收到申请之后会协助建立或清算其期货头寸。 3.期货转掉期（EFS） 买卖双方可以向交易所申请将手中的期货头寸转换为掉期头寸，掉期头寸必须在期货交易时间中进行。允许EFS意味着可以将场内的期货交易转变为场外的掉期交易，交割费用以较低者为准。 WTI原油期货的交割地库欣镇作为上个世纪初美国重要的原油开采和加工地区，建设了大量的运输管道和储存设施，据Genscape报告，库欣地区原油存储能力达7100万桶，相当于全美总存储量的13%左右，并且有多条重要的输油管道在此地汇聚，为原油交割和运输提供了丰富的基础设施，因此库欣被称为“世界管道的十字路口”。 WTI原油期货交割油种包括6种美国国内原油和5种境外原油。6种国内原油即西德克萨斯中间基原油、北德克萨斯低硫原油、南德克萨斯低硫原油、新墨西哥低硫原油、奥克拉荷马低硫原油、轻质低硫混合油；5种境外原油即英国的布伦特混合油、挪威的奥斯伯格原油、尼日利亚的库伊博原油及博尼原油、哥伦比亚的库西亚纳原油，但由于CME WTI价格长期低于ICE Brent价格，国外5种原油极少参与交割，实际交割以其国内6种原油为主。 对交割油种的品质标准方面，对美国境内原油要求API度在37-42之间，含硫量不超过0.42%；对境外原油每个油种规定API最小值和含硫量最大值。
（二）ICE Brent原油期货 ICE Brent原油期货合约于1988年在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IPE）1挂牌上市，合约规格为1000桶/手，2016年成交量达到2.11亿手，是全球成交规模仅次于WTI的第二大原油期货，也是全球原油市场最重要的定价基准之一。据不完全统计，全球超过60%的原油贸易定价直接或间接参考Brent价格体系。Brent原油期货合约标的为轻质低硫原油，合约的交割方式有现金结算和期转现两种。在期货合约最后交易日交易结束后，所有未平仓的合约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根据规则进入期转现（EFP），通过期转现将期货头寸转变为布伦特远期头寸；第二种是停止交易后一小时内通知清算所（ICE Clear Europe）要求进入现金结算。洲际交易所（ICE）会于最后交易日之后的第一个交易日公布现金结算价，现金结算价是按照合约月份最后交易日的布伦特指数确定，以交割月前21天BFOE（Brent原油、Forties原油、Oseberg原油、Ekofisk原油）贸易价格的加权平均计算得出。 Brent指数价格由结算公司负责编制，并于当地时间每天中午12点对外公布，该指数是前一交易日所有得到确认交易的25天BFOE合同相关交割月份的加权平均价。指数的具体计算公式是三个价格的算术平均值，一是当前月份BFOE市场的加权平均价；二是次月BFOE市场的加权平均价，加减当前月份和次月的套利交易价差的算术平均数；三是相关媒体公布价格的算术平均数。 北海布伦特原油基准市场体系包括布伦特远期（Brent Forwards）、布伦特期货和布伦特即期现货（Dated Brent）三个市场，而它们之间分别通过EFP、CFD和DFL三种工具或场外交易合约紧密联系。虽然Brent期货合约采用现金交割，但允许通过期转现（EFP）将期货头寸转变为布伦特远期头寸，因此EFP实际上反映了ICE布伦特期货和布伦特远期对应交割月份合约之间的价差，并将ICE布伦特期货和布伦特远期紧密联系在一起。布伦特现货市场共有4个交割油种（BFOE），分别是布伦特混合油（Brent blend）、福蒂斯（Forties）、奥斯伯格（Oseberg）、埃科菲斯克（Ekofisk），产量约180万桶/天。
（三）DME Oman原油期货 DME Oman原油期货合约于2007年在阿联酋迪拜商品交易所（DME）挂牌上市，合约规格为1000桶/手，2016年成交量达到195万手，是全球原油市场重要的定价基准之一。同时Oman原油期货交割率超过90%，是全球实物交割比率最大的原油期货。Oman原油期货合约标的为中质中硫原油，DME阿曼原油期货交割方式为实物交割，同时允许期转现，期转现申请期限从合约交易的第一天，直到合约期满后的6个半小时均可。Oman原油期货实物交割按FOB装船港条件交割，装船港为阿曼的米纳·阿·发哈。该港经营者（Terminal Operator， TO）阿曼石油发展公司负责调配原油装船的实际操作。清算所完成配对后，通知买卖双方，买家选择装船日并通知卖方由卖方将要求传达至TO，TO根据所有买家要求决定装船排期。Oman的交割油种只有阿曼原油，产量为98万桶/天。 米纳·阿·发哈港位于阿曼（全称：阿曼苏丹国 THE SULTANATE OF OMAN）北部沿海，濒临阿曼湾的西南侧，是阿曼最大的原油输出港。港区主要有3个系泊浮筒泊位，其中最大可泊60万吨巨型油船。装卸设备有直径为203至1016mm的输油管，有水下管道长达1.4万米，可以连接输油中心。装卸能力原油每小时9000吨，燃油每小时3000吨。主要出口原油及成品油等，同时为重载船补充燃料油。 （四）INE上海原油期货 上海原油期货合约于2018年3月26日在上海期货交易所全资子公司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INE）挂牌上市，合约规格为1000桶/手，是我国第一个对境外交易者开放的商品期货。上海原油期货合约标的为中质含硫原油（包含中质中硫和中质高硫原油），合约的交割方式是合约到期进行标准的实物交割，未到期合约允许客户申请期转现，期转现必须是历史持仓且在最后两个交易日之前。上海原油期货以中国东南沿海的指定保税油库作为交割地点，货物凭证为符合交易所规定的保税油库的标准仓单。
上海原油期货交割油种为6个中东原油和1个国产原油，分别是阿曼原油、迪拜原油、上扎库姆原油、卡塔尔海洋油、巴士拉轻油、马西拉原油和国产胜利原油。根据多方收集的信息统计，在2015年，6种中东原油中，阿曼原油产量98万桶/天，迪拜原油5万桶/天，上扎库姆原油59万桶/天，巴士拉轻油250万桶/天，卡塔尔海洋油10万桶/天，马西拉原油3万桶/天，6种中东原油产量共计425万桶/天，加上胜利原油，7个交割油种的总产量约为470万桶/天，接近我国日消费量的一半。 上海原油期货交割油种规定的基准品质为API度32，含硫量1.5%，并在此基础上对每个油种规定了API最小值和含硫量最大值。
3 交割制度比较 从上述介绍可以看出，每个原油期货合约均有各自的特点。上海原油期货从合约标的、价格类型、交割方式、交割结算价等多个方面与WTI、Brent、Oman的交割模式都有所区别。为方便比较，WTI、Brent、Oman及上海原油期货交割模式要点对比如下，见表5。
4 交割率比较分析 因ICE Brent原油期货采用现金交割，所以以CME WTI和DME Oman两个原油期货品种合约最后交易日收盘后的持仓作为交割量进行测算。 CME WTI合约最后交易日持仓从1983年6月的64手（合6.4万桶）增加至1986年12月的12963手（合1296.3万桶），交割率大约25%左右；1987至1990年，最后交易日持仓在2000至7000手范围内，交割率大约10%；1991至2001年最后交易日持仓较大，月均超过1万手，最高在1996年6月合约达到32564手（合3256.4万桶），交割率接近30%；2002年以来，最后交易日持仓基本在1万手内，交割率5%左右（2012年12月和2013年6月例外，最后交易日持仓分别达到25898手和18562手），而2013年12月至2015年6月交割率降到不足0.3%。 DME Oman合约自2007年6月开始交易，交割率基本超过90%，几乎接近现货交易市场。其最后交易日持仓最初为4006手（合400.6万桶），最低为2007年9月合约2617手（合261.7万桶），最高为2015年3月合约22501手（合2250.1万桶）。 5 小结和展望 上海原油期货作为一个新上市的原油期货合约，交割模式及规则与WTI、Brent、Oman原油期货有很多不同，有很多突破和创新之处，但一个成功的期货市场要能有效发挥价格发现和套期保值两大基本功能，必须以现货市场为基础，即使是采用现金结算的Brent原油期货，期货与现货两个市场也是紧密相连的，因此上海原油期货要成为中国乃至亚太地区原油定价基准，首先要培育中国沿海地区原油现货市场，让上海原油期货与现货市场联系更加紧密；其次是积极引入境外参与者，贴合原油国际贸易的特点；三是推动国内原油市场进一步开放，鼓励更多产业客户运用期货市场管理风险。我相信随着我国金融发展和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原油期货一定能够为我国“一带一路”战略、经济可持续发展乃至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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