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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星空
人们总说在音乐的世界里,钢琴是国王,小提琴是皇后。这两种乐器都能自行成调,演奏的适用性也最为广泛。然而你若问我,在音乐的国度里,最喜欢的乐器是什么,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大提琴。
深沉醇厚的音色,如泣如诉地,宛若琴弓拉在听者的心弦上,震颤心灵。大提琴独有的缠绵与细腻,有一种特有的凄美与哀怨,它是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作品,就像徐克对初出茅庐的张曼玉说:你要表达悲伤,先不要哭出来,忍着,然后在体内消化,重塑在整个肢体和表情中那种难言的欲哭无泪,让人难以释怀,极度迷恋。
大提琴的演奏家们总是略带着几分忧郁,其中最传奇的,应该是杰奎琳·杜普蕾。匈牙利大提琴家斯塔克有次乘车,听见广播里正在播放大提琴曲,便问这是谁演奏的。旁边有人说是杜普蕾。当时斯塔克并不认识杜普蕾,他只说了一句:像这样演奏,她肯定活不长久。果然,被他不幸言中。杜普蕾只活了四十二岁。她五岁开始学琴,十七岁成名,二十八岁患病,从此不再公开演出,直至离世。
杜普蕾病重不能演奏以后,把她钟爱的稀世珍宝Stradivarius大提琴借给马友友演奏。在她去世之后,这把大提琴被一位隐姓埋名的收藏家拍得,继续借给马友友使用。如果你看过电影《她比烟花寂寞》,你就能大致了解杜普蕾传奇的一生,其中那首《Jacueline’s tears》伴随着电影的传播而广为大众所知。这部作品由十九世纪法国作曲家雅克·奥芬巴赫创作完成,乐曲极富悲剧色彩,催人泪下,电影中,翩然远逝的黯色独舞仿佛勾勒出杜普蕾悲情的一生。
1997年,在杜普蕾去世十年之后,她的姐姐希拉里与弟弟皮尔斯出版了回忆录《狂恋大提琴》,上帝始终是公允的,把过人的音乐天赋赐给了她,却给了她不完美的俗世,“人生在世,始终如一地保持自我,是何等艰难”,女人始终是难懂的,天才和疯子,在杜普蕾的音乐世界里,没有围墙。
傅聪说:“杜普蕾拉琴与马友友拉琴完全是两码事,马友友又怎能与当年的杜普蕾相比呢?”言下之意,那琴是浪费了。曾托人购票特意在赴美旅游时聆听了一场马友友的大提琴独奏。天才总是让人着迷,何况是有故事的天才,但人生终将是不完美的,也正因为这样的不完美,才如此让人回味。天才往往伴随着极致,而这种极致往往负荷着心理和生理不能承受之重,日积月累,积劳成疾。我们在生活中常常秉持着“刚刚好”的处事哲学,增一分过浓、减一分就过淡,然而外化而内定,均而有之的驭衡之术实在是非常人所及,乔布斯如此,很多英才早逝也是如此。对自己近乎苛责严厉的要求才能成就艺术和审美的极致,梵高的癫狂、霍金的病态,还有很多甚至我都说不出名字的人们,或许早已消失在通向艺术、科学朝圣的路上,而大多数人或时运不济、或才华不够出众,消逝在历史的沙盘中,和光同尘。
进入期货行业10年的光景,看到了很多从卖方到买方,从模拟盘到实盘,从打工到创业,形形色色的人,期货行业也盛产奇迹和传奇。天才交易员是很多,只可惜我们的认知都存在幸存者偏差,我们都只看到了那些成功的名字,而那些消失的人终究在茫茫人海中寻不见。可能某个快递小哥也能跟你侃侃而谈他当年炒着几手期货的心路历程,哪个看门的仓库大爷也曾是圈内的名人。人生啊,就是在这忽高忽低、上下起伏的和弦里不断重新定位和调整。从这点上来看,人生就像一个期权,会到期,会有方向,也要看波动率。在研究员、交易员的进阶之路上,我总会想起明星基金经理徐彦说的一句话:“二十到三十岁是成长,三十到四十岁是成熟,四十岁以后?我还没到四十岁,我想四十岁以后就是过好每一天。”
华灯初开,拉开夜的序幕。大剧院里,大提琴的韵律幻化着自然和肉身的交融,演奏者的情绪通过琴弦传达出,或有着杜普蕾的忧伤、马友友的内敛……莫扎特的父亲在他的提琴手册中曾提到,这种琴在傍晚宁静时分演奏会更加优美。曼妙的乐曲总能让我想到那些逝去的天才们,让思绪从严丝合缝的生活中短暂抽离,来到另外一个时空聆听另外一个故事。
我常常想音乐带给人们的究竟是什么?看到女友的一段话,觉得很贴切:我们可以仰望星空,但我们不能逃避日常;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而出发,天空有时候可以没了太阳,但内心不可少了温暖和光,而大提琴的音色就是这一缕温暖和光让我们感受到悲喜、无常;情绪或激昂,或哀怨,通过另外一种语言,与每一个聆听者产生共鸣,这其实是多么、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愿你2020年的订单里一半是蒸腾着烟火气的风味人生,一半是散落着阳春白雪的高雅情趣,即便生活有时一地鸡毛,也能踏着心头的光亮,乐呵呵地奔着理想前行。与期货人共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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