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集是一轴风俗画

龙听

一迈入腊月的门槛儿，人们心里就长了草，心心念念去赶年集。一过腊八，日子就打开了一扇通往年的门，那道门里，有熙熙攘攘的集市、有煎炒烹炸的香气，更有人们欢快的笑脸，喜盈盈的。

   一进腊月，老人就开始掰着指头，算哪天是年集。清早撕去一张日历，早已盼着到了年集的日子。一家老小穿得暖暖和和，逛年集去！

   到了集市，早已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年集自然和日常的集市不同，往日里几条街的集市，到了腊月里已经遍布了乡村所有的街道。商贩似乎早已自发形成了各个区域，这边卖水果蔬菜，那边有衣服鞋帽，里面是各类肉品，街角处有烟花爆竹，互不干扰，各自热闹着。

   年集里充满了年的元素，那些烫着金色的福字，挂满一墙写着吉祥话的春联、火红的灯笼，将集市装点得喜庆非凡。人们欢喜地选上几副对联，春节前贴在农家小院里，自然有一份浓郁的年味。光买春联还不行，那些漂亮的剪纸窗花也是人们的最爱，精心剪出的“喜鹊登枝”“福禄富贵”充满了美好的寓意。再买上两个大红灯笼，在萧索的寒冬腊月里，把大红灯笼点亮，将洇红的光洒在家门口。

   年集里的瓜子、水果、蔬菜也是人们的最爱。苹果摊前写着“水灵灵，甜如蜜”，商贩一边卖，一边喊：“先尝后买喽！”香蕉的小摊前，更是写着“甜香蕉，又甜又面”，总让人忍不住凑上前去尝一尝。卖羊肉、猪肉的摊前，只听得摊主自豪地说：“这是自家养的，绝对不喂任何饲料！”

   各种衣服摊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人们一件件开心地试着，看着漂亮的自己，忙不迭地将衣服买下。小孩子早已在玩具摊前走不动步，卖鞭炮的地方也围拢着众多的小男孩，小姑娘则羞涩地选一个漂亮的头花扎在辫子上。爸爸妈妈还会给他们买来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孩子们一边吃，眼睛却一边往更远处瞟着、张望着。

   集市里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戏曲声，和着自行车的铃铛声、摩托车的喇叭声，喧闹着。集市上充满了人间烟火，有着妥帖而温暖的气息。最亮丽的风景，该是那些推着如古董般大梁自行车的老汉，穿着自制的黑棉鞋、厚棉裤，头戴白毛巾，自行车上还有一个放东西的褡裢，仿佛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他们和穿着时尚牛仔裤、运动鞋的年轻人一起逛着年集。而我们，也仿佛慢慢地行走在一张年俗风情画里，正热热闹闹地演绎着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

   记得孙犁在《画的梦》中写道：“年集就是新年之前的集市。赶年集和赶庙会，是童年时代最令人兴奋的事。”正如先生所言，在我童年的记忆中，赶集上庙无疑是最开心的事，而年集则最令人期盼。人们流连在年集上，久久不愿离去，似乎这年集永远也不会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