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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有限理性、思维捷径与认知偏差
1.思维捷径:人类对有限理性的心理反应机制。有限理性意味着心智是一种稀缺的资源。如何配置、利用和扩展个人理性是经济学不能回避的问题。许多经济学家意识到心智的稀缺性和配置问题。布瑞杰曼(Bridgeman,1955)认为,在对人的行为的理解上,主要的问题是要理解他们如何思考——他们的大脑是如何工作的。西蒙(Simon,1978)谈到,脑力是一种稀缺资源。威廉姆森(Williarnson,1993)认同西蒙把“心智作为一种稀缺资源的观点”,并认为,如果脑力是一项稀缺资源,那么很自然地,人们会节约脑力。马奇(March,1994)引入注意力结构(attention structure)来界定理性的方法。他说,注意的时间和能力是有限的。人们无法同时注意到每件事,接受到太多的信号、太多与决策相关的情况。由于这些限制,决策制定理论常被恰当地称为注意力理论或研究理论,而不是决策理论。这一理论关心的是如何分配有限的注意力。
人类主要利用三种方式缓解心智不足。一是改变最大化偏好,用满意目标替代最大化目标。放弃最大化效用所需要的信息搜寻和处理。二是在思维过程中利用经验、直觉等快速节俭方式简化信息,减少心智成本。三是利用组织、制度(秩序)和技术等手段扩展个人理性。笔者在此探讨第二种方式。
有限理性和心智成本是认知捷径或认知偏差的根源。与贝叶斯法则相比,经验和直觉决策所需要的心智成本低。这种非理性是因为在思维过程中人往往走“捷径”,实际上绕过了理性分析。这是人的“表象”思维、心理定势等对理性的简化。尽管经验和直觉式决策可能产生认知偏差,但人类没有放弃经验和直觉式决策本身证明其有效性。因此,对于有限理性的经济主体遵循一定的规则来节省自己的认知资源是“理性”的”。
有限理性说明在不确定性和复杂性环境中,当理性计算的成本很高或理性不及时,运用非理性(习俗、习惯、惯例、情感、经验和直觉等)就具有节约心智成本的功能。因此,不仅依赖理性可以达到最大化,依赖非理性也可以达到最大化。非理性的意义在于通过思维过程的“走捷径”现象,节省心智成本。人类依赖非理性决策是人类在面临“理性不及时”理性的适可而止。这是人类在理性问题上的能动性和自主选择。下面说明人类是如何运用经验和直觉等启发式策略节约理性、降低心智成本的。
2.启发式策略与心智成本。启发式策略从西蒙提出的启发法开始,经过行为经济学家和ABC中心的发展,内涵日益丰富。笔者主要探讨行为经济学的几种启发式策略与心智成本的内在联系。
(1)小数法则(the law of small numbers)。卡尼曼与特维尔斯基(Kahneman & Tversky,1971)认为,人总是倾向于运用小数法则,即人们认为小样本和大样本一样具有近似相同的概率分布。这违反了概率理论中的大数定理。根据 “大数定理”,当分析样本接近于总体时,样本中某事件发生的概率将渐进于总体概率。但是按照人类心理的小数法则,人们确信随机变量期望值的分布也会反映在小样本的样本均值之中。小数法则导致过度推论(overinference)。
小数法则就是推理过程中“以偏概全”。“偏”与“全”所包含的信息量不同,所付出的心智成本不同。显然,前者小于后者。当经济主体没有外在的市场竞争压力或不存在内在的激励因素时,经济主体会自动选择心智成本最小化的认知方式。
小数法则偏差意味着,即使主体知道事件发生的(客观)概率,但在主观上对已发生的小样本事件进行错误的估计,往往高估未发生事件出现的概率。
(2)代表性(representativeness)启发法。特维尔斯基和卡尼曼(Tversky & Kahneman,1974,1982,1983)认为,代表性经验判断指人们凭经验已经掌握了一些事物的“代表性特征”,当人们要判断某一事物是否出现时,只需要看这一事物的“代表性特征”是否出现。这样,以两类事件是否具有相似性或代表性特征为依据,通过事件A的相关数据与信息评估事件B。
代表性启发法是人类借助于想象认识事物。日本人工智能专家渡边慧指出:人们在实际识别某类事物时,往往只需对这同一类事物的几个实例来识别,即可识别全体。这是人类思考事物的独特特点。因此,代表性启发法可能源于人类思维的特点。代表性启发法常常通过试错而不是详细推理的方式节省信息搜索和处理。典型性试探法就是人们试图将事件进行分类,从中寻找出典型性。如果事件A与事件B确实存在相似性,那么代表性启发法与贝叶斯公式的预测可能是一致的。但经济主体在进行概率估计时,可能出现过分强调和依赖这种分类的重要性,而不考虑概率的适当性,产生代表性偏差。
(3)可得性(availability)启发法。可得性(availability)启发法指人们倾向于根据一个客体或事件在知觉或记忆中的可得性程度来评估其相对频率,容易知觉到的或回想起的被判定为经常出现。这是一种典型的根据认知难易程度来选择和加工信息。人们通过不费力地回想出的信息进行概率推断,结果导致赋予那些易见的、容易记起的信息以过大的比重,而对大量的其它必须考虑的信息“视而不见”。
根据新古典理性假定,无论信息的表面特征如何,行为主体决策时对所有信息是一视同仁的。但是,有限理性的经济主体依据贝叶斯法则对信息的无偏见处理所耗费的心智资源大于启发式策略。特维尔斯基和卡尼曼(Tversky & Kahneman,1974)认为,人们对信息存在选择性注意现象,甚至存在注意力异常倾向。注意力的多变受客观信息“突出性特征”的影响,如信息是否易于辨认和“生动性”。判断受“事例和交际形式思维难易度”的影响。
现代认知心理学发现,人们在不确定性环境下决策时,更倾向于选择显著的、生动的、具体的信息,而常常忽视不显著的、枯燥的、抽象的信息。但现代认知心理学没有解释其中的原因。根据心智成本最小化原理,除了偏好外,生动的信息与枯燥的信息相比,需要运用的心智成本低。可得性启发法说明人们在进行判断和推理时看重那些显著的、难忘的信息。如果信息的可得性与其客观频率具有高度相关性,那么可得性启发法是非常有用的,否则导致可利用性(availability) 偏差。
在认知心理学中,一个人通常被看作一个系统,以自觉、合理的方式编码、解释现有的信息。那么经济主体解释信息所遵循的原则是什么?笔者认为,人脑选择或筛选什么样的信息遵循偏好原则和心智成本原则。所谓偏好原则指人脑按照自身的“内在需要”来选择信息。心智成本原则指在偏好原则的指引下,按照自身的生理结构能力和思维成本所带来收益的最大值或思维成本最小化选择信息。在无外在压力下,如果某类信息既不是经济主体所偏好的信息,其心智成本又很高,那么人脑会自动“疏忽”或 “终止”选择这类信息。
(4)调整和锚定(adjustmen and anchoring)现象。卡尼曼和特维尔斯基(Kahneman & Tversky,1973,1974)指出和证实了调整和锚定(adjustment and anchoring)现象。它指以最初的信息为参照来调整对事件的估计。在判断过程中,人们最初得到的信息会产生“锚定效应”(Anchoring Effect)。不同的参考点引起暂时的反应不足和决策偏差。人们在对不确定事件进行判断和估计的时候通常会设定一个初始值,然后根据反馈信息对这个初始值进行修改校正。
调整和锚定现象说明了初始信息的设定影响认知加工。“锚定效应”是认知捷径还是认知偏差取决于初始点的信息质量。如果初始点是由有用的信息产生的,“锚定效应”是理性的表现,因为它简化认知过程,节省了心智成本。如果初始点信息“锚住”的是与决策无关的信息噪音,显然“锚定效应”是非理性的。
与锚定现象相关的是框架效应(Framing Effect)。卡尼曼与特维尔斯基(Kahneman & Tversky,1979)的前景理论认为,人的决策过程分为两个阶段:随机事件的发生以及人对事件结果及相关信息的收集、整理为第一阶段;评估与决策为第二阶段。为了评估决策需要,人们通常在第一阶段对事件进行预处理,包括数据整合、简化(如整数化和相同因子的剔除),但是不同的整合、简化方法会得到不同的事件及其组合,并导致人的非理性行为和框架效应(Framing Effect),即人们对同一问题的最后决策的不一致。
卡尼曼和特维尔斯基(Kahneman & Tversky,1979,1986)认为,框架效应指在不确定状态下,行为人的选择不仅与不同行动方案的预期效用有关,更与这些行动方案与基准点的偏离方向有关。根据基准点,当行动方案代表的是“收益”时,行为人是风险厌恶的,当行动方案代表的是“损失”时,行为人是风险偏好的。框架效应说明同一信息的不同“形式”对决策的影响。它体现出人的有限理性,同一个选择的不同表达方式可能会引导我们关注问题的不同方面,致使我们在寻找真实的、潜在的偏好时可能犯错误、撞炉子。
总之,从卡尼曼和特维尔斯基提出的几个启发式策略中,可以看出这些策略的应用和概念形成、问题解决等都是由于需要减少认知负荷而使信息加工得以顺利进行之故(王甦、汪安圣,1992)。各种启发式策略的共同点是人们在少量信息基础上进行认知和决策。其特点是以偏概全、以小见大。启发式策略和贝叶斯式决策具有不同的认知优势。在完全理性假设下,贝叶斯式决策是最优的。在有限理性假设下,贝叶斯式决策的心智成本高到无法计算。贝叶斯法则可能不是最好的认知策略。启发式决策是人类通常的决策方式。其有效性是明显的。但启发式决策可能产生认知偏差。认知偏差的产生不在于决策方式,而在于最初依赖的信息。偏好原则和心智成本原则决定了最初的信息选择。
认知过程中的思维捷径是“双刃剑”。人们依赖某种直觉或经验可能出现系统性偏差,但它们可以简化估计概率和预期值的复杂任务。特别是当现实过于复杂或事物意兴模糊时,启示和偏见成为一种不同于传统理性选择理论的有效决策方式。启示和偏见是非理性的。但如果从心智成本角度考虑,它们是思维过程中“走捷径”现象,节省了心智成求。
三、结论
人类行为成功的可能性更多地依赖最大化理性计算。但理性决策的优势是有条件的,理性计算需要心智成本。新古典只考虑理性计算的收益,没考虑理性计算本身所耗费的心智成本。几乎所有经济学家假定心智成本为零,偏好理性决策。在面对奈特的不确定性时,理性决策是徒劳的,情感、冲动、直觉、经验和惯例等非理性因素反而可以节省心智成本。所以,有限理性对行为选择钓意义是如何在决策中配置理性与非理性心智结构,从而使决策收益最大化,值得研究。
启发式策略可能因与事实不符导致错误的决策,但它能让行为主体有效地加工信息和作出判断,并能帮助经济主体解释复杂的社会环境,具有迅速和高效的认知优势。但它可能把偏见带入认知过程。经验可能会修正认知偏见。当修正偏见需要耗费大量的心智资源时,偏见被保留,这可能是低效率制度存在的认知根源。当运用贝叶斯法则的机会成本很高时,经济主体可能会固守于一种非最优水平。只有当偏见给决策者带来重大的损失,决策者才会修正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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