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补贴之战迎来终局，中方可能申请报复授权

7月16日，世界贸易组织（WTO）公布了中国诉美国反补贴措施案（DS437）执行之诉上诉机构报告（下称“报告”），裁决美方涉案11起反补贴措施违反世贸规则。这也意味着，这场始于2012年中美之间的“补贴案”迎来终局。

就在今年3月份，WTO关于美欧之间持续15年的“飞机补贴大战”也进入尾声。这两场诉讼马拉松的核心内容，都直指目前WTO改革的核心争议议题：补贴。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就报告发表谈话指出，近年来，美国对中国产品滥用反补贴措施，对中国产品正常对美出口构成严重阻碍。美方涉案反补贴措施已多次被世贸组织裁决违反多边规则。中方敦促美方立即采取切实行动，纠正在对华反补贴调查中的错误做法，为中美两国企业营造公平稳定的国际贸易环境。

但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办公室（USTR）随后发表的声明对此表达了不满，称上诉机构加重了成员义务，但减少了成员权力，超出了法定的90天报告期。

第一财经记者从日内瓦核心人士处独家获悉，鉴于美方执行措施依然违规，中方可申请报复授权。这将是中国继诉美反倾销措施案（DS471）后第二起取得报复授权的案件。

中美WTO补贴争端迎终局

本次报告,是中方始于2012年在WTO发起的一场申诉的终局。

前述日内瓦核心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说，在报告中，首先，上诉机构驳回了美方关于外部基准和专向性的上诉请求，认定美对油井管、太阳能电池板等采取的11起执行措施依然违反《补贴协定》；但其次，驳回中方关于公共机构的上诉请求，认为正确的认定标准是“机构”的核心特征是否满足政府职权标准，只要认定为公共机构，其行为即属国家行为；未支持中方主张的必须审查该机构每一项“行为”是否属于行使政府职权的行为。

中国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副教授丁如对第一财经记者分析说，报告在外部基准和专向性方面支持了中方的观点，但在公共机构问题上对美国路径采取宽容态度。一旦美国认定公共机构的论证思路被认可，之后美国对国有企业施加一系列政府性质的义务就似乎顺理成章了。

她解释说，下一步，中美之间可以就美国合规执行WTO裁定期间进行磋商，如果美国拒不执行，中国可以申请报复，获得争端解决机构认可的报复内容、金额及时间。

由于美国商务部在2007年至2012年发起17项反补贴调查，对自中国进口的多种商品施加了反补贴税。相关产品包括太阳能板、压力管、柠檬酸、草坪修剪器、厨房置物架、钢绞线、印刷图形、钻杆、铝挤压件、钢瓶和光伏面板等。出口额大约为73亿美元。中国在2012年向WTO申诉，并获支持。

第一财经记者从权威渠道获得的材料显示，之后，美国商务部修改了12项反补贴决定，但2016年5月，中国发起了WTO争端解决流程，指责美国商务部在反补贴调查中，依然使用非法标准和方式。因此，2016年7月建立了一个合规专家组；在2018年3月21日公布裁定。根据流程，美国在2018年4月27日提起上诉，挑战了一些结论，中国也在2018年5月2日对另一些结论发起了挑战。本次报告，将为这些挑战画上一个休止符。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称，本案原审专家组和上诉机构均已裁定美国涉案反补贴措施违反世贸规则，要求美方纠正其违规措施。但令人遗憾的是，美方在执行世贸裁决过程中仍继续使用违规做法。上诉机构的裁决再次证明，美方违反世贸规则、一再滥用贸易救济措施，严重损害了国际贸易环境的公平公正性。

中方一贯尊重多边贸易规则，反对滥用贸易救济措施的做法。中方提起执行之诉，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也是为了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权威性和规则的严肃性。

WTO改革“补贴”议题谈判将迎挑战

不轮如何，让各方关切的是，本次报告也意味着，未来的WTO改革谈判中的“补贴”议题等将迎来挑战。

美欧之间的补贴大战已落下帷幕，美国、波音以及欧盟、空客都获得一定的补偿。但中美之间的补贴争议，还在继续。

事实上，中国和欧盟已于今年4月就产业补贴议题破冰，开启讨论。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4月9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第二十一次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并发表《第二十一次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联合声明》，联合声明第13条表示，双方重申共同致力于世贸组织改革合作，以确保其相关性并能应对全球贸易挑战。为此，双方将在中欧世贸组织改革联合工作组已有工作基础上，加紧旨在加强产业补贴国际规则的讨论。

彼时，一位在日内瓦国际经贸谈判圈的核心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联合声明的关键是同意加强产业补贴国际规则的讨论，这也是首次在中欧联合声明中纳入这个表述。“而WTO改革和产业补贴，两者是互相关联的。”他说。

4月10日，欧盟给第一财经记者发来的材料显示，图斯克和容克在上述会晤后的讲话也确认了双方在产业补贴上的历史性突破。

图斯克说，针对WTO改革，欧盟将产业补贴作为优先事项，因此很高兴与中国伙伴就产业补贴问题达成一致，这是一个突破；容克也表示，中欧双方已同意深化关于WTO改革的对话，使之适应现代经济，尤其是在产业补贴方面，“我们相信，这能够带来真正的变革，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此前，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的前WTO总干事拉米（Pascal Lamy）和美国前贸易代表巴舍夫斯基（Charlene Barshefsky），也都对中国的产业补贴等问题提出特别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