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不掉的低通胀促使美联储检讨政策框架

1969年末，美国的失业率为3.5%，消费物价以6%左右的速度上涨，服装和房屋等商品的价格涨势甚至更猛。

　　今天的失业率为3.6%，和大约半个世纪前几乎一样，但物价上涨速度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当时住房成本的年涨幅约为9%，而现在只有3.4%。服装价格在1969年末同比上涨超过6%，今年4月则同比下滑近3%，是大约16年来最大同比降幅。

　　总体而言，以消费者物价指数(CPI)衡量，如今美国物价的同比上涨速度稳守在2%。若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美联储)首选的指标评估，通胀率更是只有1.6%。

　　这是个大问题。

　　目前，缺乏物价压力使得美联储政策制定者可以保持利率不变，以保护经济增长，而不必担心会引发通胀失控。

　　但这令外界更加怀疑美联储是否有能力将通胀率提升到2%的目标水准。美联储表示，通胀率需要达到这个水平，以便在未来发生经济下行时防止出现抑制经济增长的通缩。

　　反复未能达到2%的通胀目标，是美联储目前正在对其运行框架进行一年评估的主要原因，它希望找到实现充分就业和物价稳定的最佳方式。

　　关键在于，通胀对火热的就业市场反应温和，颠覆了传统的经济思维：超低失业率势必迫使急需劳工的企业提高工资，这样家庭就会有更多的钱用于花费，然后就会推高他们想要购买的物品的价格。

　　“我们想知道，在失业率如此之低的情况下，为何通胀没有以可持续的方式达到我们的目标，”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总裁戴利(Mary Daly)上个月在达拉斯表示。“我认为，除非弄清楚这些模型之间的关系，否则不会成为一个有效的政策制定者。”

　　目光投向失业率以外的因素

　　戴利与其他决策者的解释，把所有因素都想到了。

　　其中包括手机套餐与服装价格的一次性大幅下降；对经济增长构成长期拖累的美国人口老化；工会的衰落，以及为会员争取较大加薪幅度的能力减弱。

　　决策者也提到美联储以往在遏制高通胀方面所取得的成功，让民众与企业较不担心未来通胀，即使是在就业市场表现强劲的时候。如此温和的通胀预期，意味着消费者目前并不担心物价稍后将会上涨，购物的紧迫感并不十分强烈，这使得物价受到压制。

　　另外，决策者逐渐注意到全球化与科技所带来的改变。亚马逊(Amazon.com)与Alphabet旗下的谷歌让人们能以最佳价格轻松地在网上购物，剥夺了企业以往所享有的定价权。人工智能可以提高生产率，但也消灭了一些工作岗位，进而钳制了薪资涨幅。

　　这一切有着一个共同的主题：无论是什么在驱动通胀，都比只是归因于失业水准复杂得多。

　　“我经常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结构性变化发生的方式，究竟与我们从以往旧有的历史关系和模型所得知的有多少不同？它们没有映射出经济和世界真实运行的情况，”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总裁博斯蒂克(Raphael Bostic)上月说。

　　他举例说，为了了解科技是如何影响通胀，决策者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种模型。“事实上我们必须更大胆、更多地与人们交流……(去询问)这和六个月前、12个月前、24个月前的情况一样吗--你的成本架构是否随着科技改变而起了变化？”

　　美联储的任何新政策策略可能都得认可，联储掌控不了那些令通胀低迷不振的因素。

　　美联储理事布雷纳德近来提出了一个适时鼓励通胀高出目标的想法，清楚表明物价普涨时，美联储将不会升息。

　　令通胀讨论更加复杂的是，大家甚至对于什么才是衡量通胀的最佳指标都没达成共识。

　　美国最常用的通胀指标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年升幅在2%左右。

　　但美联储2%的通胀率目标是和个人消费支出(PCE)物价指数挂钩的。该指数跟踪的商品和服务篮子和CPI有些不同，往往会比CPI升幅低0.5个百分点。

　　但由于该指数中的食品和能源价格大幅波动可能掩盖基本趋势，美联储因此依赖剔除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PCE物价指数。4月核心PCE物价指数较上年同期上升1.6%。

　　达拉斯联储经济学家的观点近来得到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和美联储其他重要决策官员的认可，认为达拉斯联储的指标去除了每月中价格涨跌过大的项目，因此能最好地反映通胀轨迹。最近几个月达拉斯联储截尾均值PCE物价指数持稳于2%附近。

　　不过，尽管失业率处于低位，但不管用哪个具体指标，通胀率都远低于以前，这令美联储决策官员感到担忧。

　　“人们开始说，阁下，如果在经济表现较好的时候，你都不能实现2%的通胀率，那么在经济衰退时，我们或许将面临一些通缩挑战，”达拉斯联邦储备银行总裁柯普朗(Robert Steven Kaplan)上月在德州布朗斯维尔说，“我们希望达到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