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孤立俄罗斯有多难？揭秘持续供应思科设备的“灰市”

Kate Vtorygina

2023年2月15日17:00 CST 更新
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几周后，科技巨头思科系统(Cisco Systems Inc., CSCO, 简称：思科)即停止了对俄罗斯的所有硬件销售，华盛顿方面也对俄罗斯采取了一系列广泛的制裁行动，包括限制思科设备出口到俄罗斯。

但在这场战争持续将近一年后，同样的设备却仍可以很轻松地在莫斯科的许多零售商处买到。这些设备是通过土耳其和亚洲等地的第三方供应商流入俄罗斯的，这些涌现出来的供应商没有获得思科的授权，也基本不在美国的执法范围内。

美国指责土耳其和中国等一些国家向俄罗斯提供设备，这些设备要么支持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要么削弱了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效果。但西方国家的设备也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俄罗斯，尽管数量较之前大为减少。

要想知道在经济上孤立俄罗斯有多难，不妨看看思科设备是如何流入俄罗斯的。

根据总部设在布鲁塞尔的智库Bruegel对31个国家的海关数据所做的分析，从去年3月到11月，俄罗斯进口了价值124亿美元的面临西方制裁或出口禁令的商品，其中就包括思科的上述电信设备。

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见到的由总部位于中国的一家数据提供商收集和出售的俄罗斯海关数据，从去年8月到12月底，价值2,750万美元的思科设备被出口到俄罗斯。而针对这些数据中提到的一些思科设备供应商和买家的信息，已通过另一个由C4ADS提供的海关数据库进行了交叉核对。C4ADS是一家总部位于华盛顿的非营利组织，专注于识别国家安全威胁。


据《华尔街日报》检查的数据，从去年8月到12月底，价值2,750万美元的思科设备被出口到俄罗斯。

图片来源：Zheng Huansong/Zuma Press

“任何漏网的东西都不能忽视，”英国皇家联合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下属的金融犯罪和安全研究中心(Centre for Financial Crime and Security Studies)主任Tom Keatinge称。“西方在2023年面临的挑战是如何让不实施制裁的第三方国家……停止这样做。”

思科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该公司去年3月份叫停了在俄罗斯的运营，并从去年6月底开始逐渐关闭当地业务。思科已停止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境内所有合作伙伴和分销商的业务往来。

这位发言人称，目前运至俄罗斯的任何思科设备都是仿冒品，或是由第三方中间商未经思科许可发送过去的。她说，思科一旦发现其授权的合作伙伴有任何向俄罗斯售货之举，都将采取行动予以制止。

思科表示，其品牌保护团队试图通过发现反常的预订活动、梳理开源情报并与海关人员合作，在世界各地打击这类交易。

这位发言人说：“打击灰色市场业务是整个科技行业面临的一个挑战。”

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有几百家曾向俄罗斯客户提供产品的西方公司突然停止了供货，思科是其中之一。现在，出口商需要获得美国政府的许可才能向俄罗斯出售思科的零部件。而许可是在非常有限的情况下颁发的，例如出于人道主义目的。

对于销售出口管制类产品或提供相关产品维护的外国企业或个人，美国可以提起诉讼。但对其中许多实体而言，美国的执法者其实鞭长莫及，特别是在这些个人或企业在美国没有业务的情况下。

土耳其和中国均表示不参与西方制裁，允许企业向俄罗斯出售商品。与此同时，俄罗斯政府允许思科设备通过中间商渠道进入俄罗斯市场，通过这种渠道进口被制裁的西方商品被称作“平行进口”。这类商品还包括雷克萨斯(Lexus)和宝马(BMW)汽车、乐高(Lego)玩具以及苹果(Apple)设备。

由中国数据商整理的上述海关数据中的思科订单包括购买网络交换机、通信线缆、路由器和普通计算机部件。其中有大额采购，包括一笔260万美元的订单，也有小额订单，比如一笔13.58美元的订单。

设在莫斯科的IT设备经销商CompTek在其网站上说，该公司拥有大量思科设备的库存，并在网上销售思科全系产品。该网站去年6月表示：“令人惊讶的是，我们仍有思科设备的库存，”该网站同时还打出这些美国设备的夏季销售广告。

本月通过电话联系到的一位CompTek销售经理称，思科设备“仍在进货”，但供应情况要看具体产品。记者未能联系到CompTek的一位发言人对此置评。

思科称，与CompTek的分销协议已于2022年3月终止。

据《华尔街日报》看到的上述海关数据库显示，CompTek的部分思科产品是从香港的Pixel Devices Ltd.和泰国的IT分销商RBW Lab Co.购买的。Pixel Devices表示不能透露向客户销售的细节，但与CompTek没有商业关系。RBW没有回复置评请求。

在上述中国数据商整理的数据库涵盖的时间内，排名靠前的思科商品供应商中有一家设在伊斯坦布尔，名为Ervacan Makina Ekipmanlari ve Sanayi Tedarik Ltd Sti。思科称从未与这家公司建立过关系。

根据Ervacan的官网，该公司销售机车零部件。记者通过电话联系到的一位Ervacan管理人员表示，该公司销售思科设备，但自从西方实施制裁后就没在俄罗斯从事该业务。在记者后来的一次电话联系中，同一管理人员又表示该公司只销售机车零部件。此人没有回复记者进一步寻求置评的请求。

俄罗斯在入侵乌克兰后变得日益孤立，中国愿意与这个邻国保持伙伴关系，但并非不惜任何代价，因而对公开支持莫斯科持谨慎态度。而本月，在礼花和彩烟中，中俄庆祝新开通了一座连接两国的公路桥。《华尔街日报》中国分社社长郑子扬(Jonathan Cheng)分析了中国能给予俄罗斯怎样的帮助，以及获得怎样的回报。封面图片来源：Amur Region Government/Zuma Press WSJ S Chinese

在上述中国数据商整理的数据库中，从去年8月到12月底的五个月内，订单价值中有将近一半来自总部位于莫斯科的Eastern Trade LLC。根据该数据库，Eastern Trade的供应商主要来自中国和土耳其。

根据俄罗斯的企业注册信息，Eastern Trade的注册日期为4月13日。该公司没有网站或联络电话。记者无法联系到其首席执行官和唯一的股东置评。

思科设备的其他俄罗斯大买家包括Nag LLC。该公司自称是一家大型IT线上市场平台，主要客户有俄罗斯大型能源公司、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情报机构和其他几个政府部门。

Nag的一名销售人员说，该公司在销售思科设备，但他不知道这些设备何时运来或来自何处。该公司代表没有回复记者寻求置评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