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放水”急速转舵 全球宽松将落幕

全球央行“大放水”正急速转舵。

　　近日，挪威开始收紧货币政策，这是自疫情暴发以来主要发达经济体首次收紧；巴基斯坦、匈牙利、巴拉圭和巴西这4个新兴经济体的央行近一周也相继提高利率，而美联储和英国央行也决定开始调整宽松货币政策。

　　疫情以来的全球经济恢复差强人意，但长时间货币政策的非正常化使资金过于廉价，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管控的常态化，“大水泛滥”会导致一系列问题，如过度借贷、通胀攀升、资产泡沫甚至金融动荡，各国央行们不能再束手旁观。

　　自新冠肺炎疫情以来的宽松流动性即将谢幕。

　　零利率，再见！

　　9月23日，挪威自疫情后首次调整零利率政策，是首个加息的发达欧洲国家，也是自8月底韩国以来的首个加息的重要发达经济体。

　　挪威央行行长奥尔森在解释央行决定时指出，利率从0%的最低水平升至0.25%，不太可能是最后一次，有必要通过加息遏制金融失衡的加剧。他补充称，随着通胀率升至2%的目标水平，逐步加息计划将抵消家庭债务和房价高企等金融局面失衡。

　　挪威央行还表示，目前经济活动已经高于疫情前水平，未来可能在12月再次上调利率，预计到2024年底该国基准利率将上升至1.7%。

　　在某种程度上，加息的底气在于经济恢复程度如何。挪威的经济发展趋势与发达经济体整体经济状况相吻合，成为其中的一个代表。经合组织的预测显示，20国集团成员国的经济将于2022年底，恢复到疫情暴发前的产出和就业水平。不过，仅仅是恢复到疫情前可能并不能令人满意。

　　经合组织首席经济学家劳伦斯·布恩指出，伴随大量债务增加，即便目前经济恢复到疫情以前的水平，这样的经济成长质量也不够好。在疫情暴发前，欧洲经济体的失业率都很高，许多国家并没有完全从2008年金融危机的阴影中走出来。

　　另一加息的发达经济体则是韩国。8月26日，韩国央行将基准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0.75%，这是3年来韩国央行首次加息。

　　迫使韩国央行加息的主要原因与挪威提到的金融失衡大同小异，但在韩国已经出现更加明显的资产泡沫。充裕的流动性不仅推高了房价，大量资金涌入股市和比特币等虚拟货币市场，不断催生出高涨的泡沫。

　　目前，韩国综合指数在今年6月已升至历史新高，韩国同时也是炒作虚拟货币的热门国家之一。

　　加息5次还不够

　　新兴经济体的加息步伐则更加主动，早在今年3月，就有不少新兴市场国家开始陆续加息。

　　巴西近日将政策利率上调1个百分点至6.25%，这已经是巴西年内第5次加息，并预计下个月还将加息100个基点。巴西央行表示成本上升、供应限制以及经济从服务需求转向商品等因素，使其做出该决定。

　　在众多原因中，在疫情下抑制通胀、保障民生是巴西央行加息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截至今年8月的12个月里，巴西官方通胀率高达9.68%，远超3.75%的预定目标中值。通胀高企、物价上涨已严重影响到本就饱受疫情冲击的巴西民众日常生活，甚至价格涨幅较高的肉类、大米、面包、软饮料等消费明显出现减少。

　　巴西加息并非孤例。今年以来，墨西哥央行已两次加息共50个基点至4.5%，智利央行两次加息共100个基点至1.5%，秘鲁央行两次加息共75个基点至1%。

　　新兴市场率先加息有其内在原因。相较于发达经济体，食品和能源在新兴经济体的支出中所占的比重更大，基础消费占比更高，没有控制通胀的长期历史，央行只能选择在价格上涨后采取行动。同时，通胀对新兴市场民众生活影响也更大，国家货币政策更容易受到通胀目标影响。

　　许多大型新兴经济体如阿根廷、巴西、墨西哥、俄罗斯和土耳其，通胀前景变得令人担忧，经合组织表示，在新兴市场，高通胀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新兴市场所面对的外部风险还处于山雨欲来之势，其资金流动容易受到发达市场。尤其是美联储货币政策干扰，为了防止资金外流也需要选择提前行动。

　　“总龙头”终要收水

　　作为全球资产定价之锚，美联储的议息政策关系着全球资金的流动，尽管美联储一再将通胀称为暂时现象，但在高企的物价面前，不得不收紧流动性。

　　自去年夏季以来，美联储每月购买800亿美元的国债和400亿美元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作为释放流动性的手段，并保持长期低利率以刺激经济需求。

　　但自今年夏季以来，美联储开始谈论放缓购买债券的计划，虽然谨慎，担心重演2013年搅乱全球金融市场的“缩减恐慌”，但决定缩减量化宽松的第一步，就要在近期迈出。

　　9月22日，鲍威尔表示，除非美国经济遭遇重大挫折或再次暴发冠状病毒，否则美联储可能在11月2日~3日的会议上正式宣布这一决定。

　　鲍威尔指出，逐渐减少购买债券并不完全取决于月度非农就业数据，这打消了部分市场人士担心就业数据不佳会阻碍缩减的进程。他表示，美联储官员认为，逐步缩减债务规模的计划应该是“在明年年中左右”逐步结束。

　　显然，美联储已经意识到，由于通货膨胀看起来更加持久，而且通胀预期和工资、物价相互促进的螺旋式上升风险更高，他们应该更快一点采取行动。

　　原材料缺乏

　　滞涨前景堪忧

　　收紧流动性一个重要前提是活水虽然可以激活经济，但同时也能催生泡沫。同时，在疫情冲击下，全球供应链受影响出现供给受限，使本不明朗的经济前景面临更多挑战。

　　近期，美国肯德基表示，因无骨鸡肉供应不足，决定暂时取消该产品的广告宣传。“无鸡可炸”只是一个缩影，麦当劳、星巴克等许多知名快餐连锁企业都面临着原材料供应短缺的问题。根据联合国粮农组数据，8月全球食品价格同比上涨33%。

　　除了食品短缺和价格上涨以来，自2019年初以来，全球运输成本增长了5倍，全球半导体短缺导致了产品交付推迟，尤其是汽车行业产能大幅缩减。2021财年，日本车企的减产规模预计至少将达到105万辆，相当于上一财年日本车企乘用车总产量的15%。大宗商品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供应短缺和价格上涨。

　　在2021年头几个月，通货再膨胀交易提高了美国国债收益率，并提振了银行、能源公司和其他经济敏感企业的股价。但短短几个月前，再通胀交易已蒙上阴影。再通胀交易的前景是经济恢复增长所带来的温和通胀，而一旦经济供应出现问题，增长放缓，就会可能滑向滞胀，这不管是对经济还是对股票和债券市场都是一个坏消息。

　　花旗全球经济学家团队指出，与数月前所看到的支持经济增长和大宗商品通货再膨胀相比，投资者的心态已经发生很大转变。

　　新冠复燃覆水难收

　　另一方面，经济的恢复也并非一帆风顺。美国新冠肺炎疫情病仍没有得到完全控制，自7月以来新增确诊再次出现抬头，这将持续影响央行决策。

　　美国疾病控制中心数据显示，美国目前的7天移动平均病例数为146,182例，比前7天增加了6.1%。美国多个州或地区近期的新冠死亡率与之前一段时间相比显著上升。以西弗吉尼亚州为例，9月前3周报告的新冠死亡病例数比该州此前3个月的新冠死亡病例数之和还要多。目前，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已超过4289万例；死亡病例数超过68.7万例。

　　有经济分析人士认为，今年早些时候，新冠疫情的复燃削弱了对美国经济复苏的预期，现在仍不能掉以轻心，在经济持续恢复期仍看好价值股和小盘股。

　　与此同时，凯投宏观分析师表示，围绕提高美国债务上限的旷日持久的争斗，可能削弱投资者对经济的信心。

　　美国参议院将对一项措施进行投票，该措施将暂停28.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以在9月30日财政年度结束后保持联邦机构的运作。凯投宏观在一份报告中表示： 近期焦点将转向财政政策，月底的债务上限危机甚至可能推迟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的计划。

　　除了华盛顿债务上限谈判的进展情况，投资者还需要关注一系列美国经济指标来断定收水的节奏，包括耐用品订单和制造业指数等数据。

　　缩减恐慌？市场泰然自若

　　流动性预期改变给股票市场带来的冲击还没有展现出来，消息释出后反而表现得泰然自若。

　　9月22日，鲍威尔就可能收紧流动性发布讲话后，市场对该信号解读反而较为乐观，道琼斯工业指数当天上涨1%，后续两天再度上涨1.58%。

　　一种解读是，目前似乎没有迹象表明美联储正计划快速缩减规模，在逐渐缩减规模方面非常慎重，符合市场之前的预期。

　　市场观察人士也密切关注美国国债收益率，自最近这次议息会议召开以来，美国国债收益率一直在上升。这反映出市场认为，经济增长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可能还是对通胀担忧。如果出现市场对经济增长出现担忧，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则会大幅下跌，完全不是现在这番景象。

　　目前，美国10年期国债基准收益率最近维持在1.45%，接近7月初以来的最高水平。伴随着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股票的吸引力开始降低。不过，鉴于上升幅度有限，不少分析师认为，还不足以对股市构成冲击。

　　瑞银全球财富管理公司分析师指出，自1997年以来，以季度来考察，只有实际收益率在3个月内上升逾50个基点，才可能对股票回报构成压力，尤其是在新兴市场。

　　富国银行股票和固定收益基金高级投资组合经理玛格丽特·帕特尔表示，美联储缩减规模应该有利于高收益债券，因为这意味着经济走强，企业违约的情况将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