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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 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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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元年



  【經】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仲孫蔑會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會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九月辛酉,天王崩。

  邾子來朝。

  冬,衛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

  【傳】

  元年春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于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齊人不會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大子光為質于晉。

  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于洧上。于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

  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呂、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九月,邾子來朝,禮也。

  冬,衛子叔、晉知武子來聘,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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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年

 

  【經】

  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

  鄭師伐宋。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六月庚辰,鄭伯睔卒。

  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

  秋七月,仲孫蔑會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

  叔孫豹如宋。

  冬,仲孫蔑會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傳】

  二年春,鄭師侵宋,楚令也。

  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君子是以知齊靈公之為「靈」也。

  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葬。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季孫于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詩》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偕。』」

  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召萊子。萊子不會,故晏弱城東陽以偪之。

  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于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于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唯二三子。」

  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于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

  會于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會,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于寡君而請于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

  穆叔聘于宋,通嗣君也。

  冬,復會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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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三年

 

  【經】

  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

  公如晉。

  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

  公至自晉。

  六月,公會單子、晉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

  陳侯使袁僑如會。

  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秋,公至自會。

  冬,晉荀罃帥師伐許。

  【傳】

  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茲,至于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于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

  公如晉,始朝也。

  夏,盟于長樗,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讎,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

  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吳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于齊曰:「寡君使匄,以歲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于耏外。

  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讎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于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于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于是能舉善矣,稱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六月,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于雞澤。晉侯使荀會逆吳子于淮上,吳子不至。

  楚子辛為令尹,侵欲于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會求成。晉侯使和祖父告于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

  晉侯之弟揚干亂行于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臣聞『師眾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干,無所逃罪。不能致訓,至于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請歸死于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

  晉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新軍。張老為中軍司馬,士富為候奄。

  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陳叛故也。

  許靈公事楚,不會于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伐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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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四年

 

  【經】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

  夏,叔孫豹如晉。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葬陳成公。

  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

  冬,公如晉。

  陳人圍頓。

  【傳】

  四年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于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陳人不聽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于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況小乎?」夏,楚彭名侵陳,陳無禮故也。

  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臣聞之:『訪問于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

  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己樹六檟于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略。」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

  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于仇讎,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于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

  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于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于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困、熊髡、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于內,而施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眾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于窮門。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于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鄩氏。處澆于過,處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啟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

  于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于后羿,而用德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說,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

  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于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于是乎始髽。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于狐駘。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于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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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五年

 

  【經】

  五年春,公至自晉。

  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仲孫蔑、衛孫林父子會吳于善道。

  秋,大雩。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

  公至自會。

  冬,戍陳。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救陳。

  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辛未,季孫行父卒。

  【傳】

  五年春,公至自晉。

  王使王叔陳生愬戎于晉,晉人執之。士魴如京師,言王叔之貳于戎也。

  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穆叔覿鄫大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吳子使壽越如晉,辭不會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衛先會吳,且告會期。故孟獻子、孫文子會吳于善道。

  秋,大雩,旱也。

  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于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己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九月丙午,盟于戚,會吳,且命戍陳也。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

  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會于城棣以救之。

  季文子卒,大夫入斂,公在位。宰庀家器為葬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于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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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六年

 

  【經】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夏,宋華弱來奔。

  秋,杞葬桓公。

  滕子來朝。

  莒人滅鄫。

  冬,叔孫豹如邾。

  季孫宿如晉。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傳】

  六年春,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

  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于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來奔。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專戮于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幾日而不我從!」子罕善之如初。

  秋,滕成公來朝,始朝公也。

  莒人滅鄫,鄫恃賂也。

  冬,穆叔如邾聘,且修平。

  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于鄭子國之來聘也。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傅于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丁未,入萊。萊共公浮柔奔棠。正輿子、王湫奔莒,莒人殺之。四月,陳無宇獻萊宗器于襄宮。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遷萊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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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七年

 

  【經】

  七年春,郯子來朝。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小邾子來朝。

  城費。

  秋,季孫宿如衛。

  八月,螽。

  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

  十有二月,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鄭伯髡頑如會,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陳侯逃歸。

  【傳】

  七年春,郯子來朝,始朝公也。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

  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

  小邾穆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秋,季武子如衛,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

  冬十月,晉韓獻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疾,將立之。辭曰:「《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又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無忌不才,讓,其可乎?請立起也。與田蘇游,而曰好仁。《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恤民為德,正直為正,正曲為直,參和為仁。如是則神聽之,介福降之。立之,不亦可乎?」庚戌,使宣子朝,遂老。晉侯謂韓無忌仁,使掌公族大夫。

  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從者也。衡而委蛇,必折。」

  楚子囊圍陳。會于鄬以救之。

  鄭僖公之為大子也,于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會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弒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黃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于會,曰:「楚人執公子黃矣。君若不來,群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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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八年

 

  【經】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夏,葬鄭僖公。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季孫宿會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衛人、邾人于邢丘。

  公至自晉。

  莒人伐我東鄙。

  秋九月,大雩。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晉侯使士匄來聘。

  【傳】

  八年春,公如晉朝,且聽朝聘之數。

  鄭群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夏四月庚辰,辟殺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孫擊、孫惡出奔衛。

  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產不順,曰:「小國無文德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

  五月甲辰,會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季孫宿、齊高厚、宋向戌、衛甯殖、邾大夫會之。鄭伯獻捷于會,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

  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

  秋九月,大雩,旱也。

  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于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寇不為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會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遠,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

  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于晉曰:「君命敝邑,修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略。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于蔡,獲司馬燮,獻于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于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眾,夫婦男女,不遑啟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窮困,而受盟于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唯君圖之!」

  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賓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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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九年

 

  【經】

  九年春,宋災。

  夏,季孫宿如晉。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冬,公會晉侯、宋公、衛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

  楚子伐鄭。

  【傳】

  九年春,宋災。樂喜為司城以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塗,巡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具正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閱討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鄖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宮、巷伯儆宮。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之外。

  晉侯問于士弱曰:「吾聞之,宋災,于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于咮,以出內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閱其禍敗之釁,必始于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也。」

  夏,季武子如晉,報宣子之聘也。

  穆姜薨于東宮。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也。」姜曰:「亡。是于《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體之長也;享,嘉之會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德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无咎。今我婦人而與于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弃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无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

  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于教,其庶人力于農穡。商工皁隸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稟焉以為政。范匄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于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圖之。」王曰:「吾既許之矣。雖不及晉,必將出師。」秋,楚子師于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于鄟門。衛北宮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于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于氾,令于諸侯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銳,以逆來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于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戲,鄭服也。

  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德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厎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德,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遠人將至,何恃于鄭?」乃盟而還。

  晉人不得志于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于陰阪,侵鄭。次于陰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

  公送晉侯,晉侯以公晏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會于沙隨之歲,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為冠具。」武子對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晉侯曰:「諾。」公還及衛,冠于成公之廟,假鐘磬焉,禮也。

  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彊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于中分。楚莊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

  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苟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賓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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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年

 

  【經】

  十年春,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吳于柤。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公至自會。

  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

  晉師伐秦。

  秋,莒人伐我東鄙。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戍鄭虎牢。

  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公至自伐鄭。

  【傳】

  十年春,會于柤,會吳子壽夢也。三月癸丑,齊高厚相大子光,以先會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大子以會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夏四月戊午,會于柤。

  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輦重如役。偪陽人啟門,諸侯之士門焉。縣門發,郰人紇抉之,以出門者。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蒙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拔戟,以成一隊。孟獻子曰:「《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主人縣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絕之,隊。則又縣之。蘇而復上者三,主人辭焉,乃退。帶其斷以徇于軍三日。

  諸侯之師久于偪陽,荀偃、士匄請于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机,出于其間,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女既勤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于此,既無武守,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實班師,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滅之。書曰「遂滅偪陽」,言自會也。

  以與向戌,向戌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啟寡君,群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專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請。」乃予宋公。

  宋公享晉侯于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于是觀禮。魯有禘樂,賓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舞,師題以旌夏。晉侯懼,而退入于房。去旌,卒享而還。及著雍,疾。卜,桑林見。荀偃、士匄欲奔請禱焉,荀罃不可,曰:「我辭禮矣,彼則以之。猶有鬼神,于彼加之。」晉侯有間,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宮,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內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

  師歸,孟獻子以秦堇父為右。生秦丕茲,事仲尼。

  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于訾毋。庚午,圍宋,門于桐門。

  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

  衛侯救宋,師于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于晉,又得罪于楚,國將若之何?」子駟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于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于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帥師侵衛,楚令也。孫文子卜追之,獻兆于定姜。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姜氏曰:「征者喪雄,禦寇之利也。大夫圖之!」衛人追之,孫蒯獲鄭皇耳于犬丘。

  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伐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孟獻子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周猶不堪競,況鄭乎?有災,其執政之三士乎!」

  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

  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大子光先至于師,故長于滕。己酉,師于牛首。

  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于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于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宮。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

  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于北宮。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產聞盜,為門者,庀群司,閉府庫,慎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乘,尸而攻盜于北宮。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盜眾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子孔當國,為載書,以位序、聽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子產止之,請為之焚書。子孔不可,曰:「為書以定國,眾怒而焚之,是眾為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產曰:「眾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眾,子得所欲,眾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眾興禍,子必從之。」乃焚書于倉門之外,眾而後定。

  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

  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于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合諸侯以益恥,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己亥,與楚師夾潁而軍。子矯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狡以說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于王庭,士匄聽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厎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于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圖之!下而無直,則何謂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不書,不告也。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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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一年

 

  【經】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公至自伐鄭。

  楚子、鄭伯伐宋。

  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會于蕭魚。

  公至自會。

  楚執鄭行人良霄。

  冬,秦人伐晉。

  【傳】

  十一年春,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毀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

  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于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于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于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

  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大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會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西濟于濟隧。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蘊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

  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奐,心上加比〉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

  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會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

  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鍾二肆,及其鏄磐,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夫樂以安德,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遠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于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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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二年

 

  【經】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臺。季孫宿帥師救臺,遂入鄆。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秋九月,吳子乘卒。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公如晉。

  【傳】

  十二年春,莒人伐我東鄙,圍臺。季武子救臺,遂入鄆。取其鐘以為公盤。

  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

  秋,吳子壽夢卒,臨于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于外,同姓于宗廟,同宗于祖廟,同族于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于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于周公之廟。

  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靈王求后于齊,齊侯問對于晏桓子。桓子對曰:「先王之禮辭有之,天子求后于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妾婦之子若而人。』無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則曰:『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齊侯許昏。王使陰里逆之。

  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

  秦嬴歸于楚。楚司馬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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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三年

 

  【經】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夏,取邿。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冬,城防。

  【傳】

  十三年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于廟,禮也。

  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焉曰「滅」,弗地曰「入」。

  荀罃、士魴卒,晉侯蒐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昔臣習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從伯游。」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屬以從于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其是之謂乎!周之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遠。由不爭也,謂之懿德。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並生。由爭善也,謂之昏德。國家之敝,恒必由之。」

  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穀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喪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德,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弘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歿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于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毀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從之。

  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吳乘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吳師,獲公子黨。君子以吳為不弔。《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

  冬,城防,書事,時也。于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

  鄭良霄、大宰石〈奐,心上加比〉猶在楚。石〈奐,心上加比〉言于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歲習其祥,祥習則行。不習,則增修德而改卜。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于晉,焉用之?使歸而廢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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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四年

 

  【經】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會晉士匄、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吳于向。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孫豹會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宮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己未,衛侯出奔齊。

  莒人侵我東鄙。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

  冬,季孫宿會晉士匄、宋華閱、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傳】

  十四年春,吳告敗于晉。會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

  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蓋,蒙荊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蓋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眾,貪于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冑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犲狼所噑。我諸戎除翦其荊棘,驅其狐狸犲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于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于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于會,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于會,成愷悌也。于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會,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于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

  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宮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說。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今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

  欒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恥也。吾有二位于戎路,敢不恥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住,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于是齊崔杼、宋華閱、仲江會伐秦。不書,惰也。向之會亦如之。衛北宮括不書于向,書于伐秦,攝也。

  秦伯問于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黶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況其子乎?欒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黶之怨實章,將于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于晉而復之。

  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並帑于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如愈乎?」遂行,從近關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宮,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請于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河澤,鄄人執之。

  初,尹公佗學射于庚公差,庚公差學射于公孫丁。二子追公,公孫丁御公。子魚曰:「射為背師,不射為戮,射為禮乎?」射兩軥而還。尹公佗曰:「子為師,我則遠矣。」乃反之。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貫臂。子鮮從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冢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

  公使厚成叔弔于衛,曰:「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弔?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于執事,曰:『有君不弔,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帥職;增淫發洩,其若之何?』」

  衛人使大叔儀對曰:「群臣不佞,得罪于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弔群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內,或營其外,能無歸乎?」

  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右宰穀從而逃歸,衛人將殺之。辭曰:「余不說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甯殖相之,以聽命于諸侯。衛侯在郲,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說,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

  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于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師曠侍于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皁、隸、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壞,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

  晉侯問衛故于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冬,會于戚,謀定衛也。

  范宣子假羽毛于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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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五年

 

  【經】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劉夏逆王后于齊。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傳】

  十有五年春,宋向戌來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毀之重勞,且不敢間。」

  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

  楚公子午為令尹,公子罷戎為右尹,蒍子馮為大司馬,公子櫜師為右司馬,公子成為左司馬,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為箴尹,屈蕩為連尹,養由基為宮廄尹,以靖國人。君子謂:「楚于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懷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

  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產之故,納賄于宋,以馬四十乘,與師茷、師慧。三月,公孫黑為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與之,良司臣而逸之,託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

  夏,齊侯圍成,貳于晉故也。于是乎城成郛。

  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後使復其所。

  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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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六年

 

  【經】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三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湨梁。戊寅,大夫盟。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齊侯伐我北鄙。

  夏,公至自會。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郕。

  大雩。

  冬,叔孫豹如晉。

  【傳】

  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湨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晉侯與諸侯宴于溫,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歸。于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會晉荀偃。書曰「會鄭伯」,為夷故也。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

  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楊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

  秋,齊侯圍郕,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雁》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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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七年

 

  【經】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宋人伐陳。

  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

  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

  九月,大雩。

  宋華臣出奔陳。

  冬,邾人伐我南鄙。

  【傳】

  十七年春,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衛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毀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晉。

  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圍臧紇于防。師自陽關逆臧孫,至于旅松。鄹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于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冬,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

  宋華閱卒,華臣弱皋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罪。」賊曰:「皋比私有討于吳。」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蓋之。」乃舍之。左師為己短策,苟過華臣之門,必聘。十一月甲午,國人逐瘈狗。瘈狗入于華臣氏,國人從之。華臣懼,遂奔陳。

  宋皇國父為大宰,為平公築臺,妨于農功。子罕請俟農功之畢,公弗許。築者謳曰:「澤門之晳,實興我役。邑中之黔,實慰我心。」子罕聞之,親執扑,以行築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謳者乃止。或問其故,子罕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禍之本也。」

  齊晏桓子卒,晏嬰麤縗斬,苴絰、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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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八年

 

  【經】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

  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秋,齊師伐我北鄙。

  冬十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曹伯負芻卒于師。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傳】

  十八年春,白狄始來。

  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為曹故也。

  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于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皋。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于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繫玉二瑴,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眾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苟捷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

  冬十月,會于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陰,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旆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旆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眾也,乃脫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

  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陰,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于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為三軍獲;不止,將取其衷。」顧曰:「為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面縛,坐于中軍之鼓下。

  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卯,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茲。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門于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于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為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于揚門。州綽門于東閭,左驂迫,還于門中,以枚數闔。

  齊侯駕,將走郵棠。大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略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眾。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劍斷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

  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楊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穀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穀即位,于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于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

  子庚帥師治兵于汾。于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楚師伐鄭,次于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涉穎,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銳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于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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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九年

 

  【經】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晉人執邾子。

  公至自伐齊。

  取邾田,自漷水。

  季孫宿如晉。

  葬曹成公。

  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

  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

  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

  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齊殺其大夫高厚。

  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冬,葬齊靈公。

  城西郛。

  叔孫豹會晉士匄于柯。

  城武城。

  【傳】

  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于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馬,先吳壽夢之鼎。荀偃癉疽,生瘍于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匄請見,弗內。請後,曰:「鄭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于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苟終,所不嗣事于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

  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

  季武子以所得于齊之兵,作林鐘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彝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德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于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

  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

  齊侯娶于魯,曰顏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大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大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于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大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大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于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己,衛奔高唐以叛。

  晉士匄侵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

  于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于晉大夫。范宣子言于晉侯,以其善于伐秦也。六月,晉侯請于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秋八月,齊崔杼殺高厚于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于昏也。

  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

  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二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于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產為卿。

  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城西郛,懼齊也。

  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會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衛石共子卒,悼子不哀。孔成子曰:「是謂蹷其本,必不有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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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十年

 

  【經】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會莒人盟于向。

  夏六月庚申,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秋,公至自會。

  仲孫速帥師伐邾。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陳侯之弟黃出奔楚。

  叔老如齊。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季孫宿如宋。

  【傳】

  二十年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于向,督揚之盟故也。

  夏,盟于澶淵,齊成故也。

  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

  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

  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黃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黃出奔楚。

  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于踐士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陳侯之弟黃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黃將出奔,呼于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齊子初聘于齊,禮也。

  冬,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褚師段逆之以受享,賦《常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賄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衛甯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于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策,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若不能,猶有鬼神,吾有餒而已,不來食矣。」悼子許諾,惠子遂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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