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吴将校部曲文
《檄吴将校部曲文》,是东汉末年文学家陈琳站在朝廷立场,为讨伐孙权所作的檄文。创作背景
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曹操最后一次亲征孙权。曹操到达合肥后,巡行张辽的大胜之地。曹操感叹万千,久久不能平息,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是,曹操给征东将军张辽大量增兵,又令陈琳做《檄吴将校部曲文》,以劝勉东吴的将校部曲们尽快投降。 [1-2]
但是,陈琳只是文学家,并非史学家,不注重史实考证。《檄吴将校部曲文》至少发生了5处不符合正史的错误。显而易见的5处错误,分别是:混淆了黄池之会和笠泽之战 [3] ;弄错了刘勋投曹的时间 [4] ;弄错了张辽降曹的时间 [5-9] ;弄错了张辽在公元215年合肥之战的兵力 [10] ;弄错了孙辅的经历 [11] 。详见下文的“作品错误”。 [b]正文:[/b]
年、月、朔日,子尚书令彧,告江东诸将校部曲,及孙权宗亲中外:盖闻祸福无门,惟人所召。夫见机而作,不处凶危,上圣之明也。临事制变,困而能通,智者之虑也。渐渍荒沈,往而不反,下愚之蔽也。是以大雅君子,于安思危,以远咎悔;小人临祸怀佚,以待死亡。二者之量,不亦殊乎?
孙权小子,未辩菽麦,要领不足以膏齐斧,名字不足以洿简墨,譬犹鷇卵,始生翰毛,而便陆梁放肆,顾行吠主,谓为舟楫足以距皇威,江湖可以逃灵诛,不知天网设张,以在纲目;爨镬之鱼,期于消烂也。若使水而可恃,则洞庭无三苗之墟,子阳无荆门之败,朝鲜之垒不刊,南越之旌不拔。昔夫差承阖闾之远迹,用申胥之训兵,栖越会稽,可谓强矣。及其抗衡上国,与晋争长,都城屠于句践,武卒散于黄池,终于覆灭,身罄越军。及吴王濞,骄恣屈强,猖猾始乱,自以兵强国富,势陵京城,太尉帅师,甫下荥阳,则七国之军,瓦解冰泮,濞之骂言未绝于口,而丹徒之刃已陷其胸。何则?天威不可当,而悖逆之罪重也。
且江湖之众,不足恃也。自董卓作乱,以迄于今,将三十载。其间豪桀纵横,熊据虎跱,强如二袁,勇如吕布,跨州连郡,有威有名,十有馀辈。其馀锋捍特起,鹯视狼顾,争为枭雄者,不可胜数。然皆伏鈇婴钺,首腰分离,云散原燎,罔有孑遗。近者关中诸将,复相合聚,续为叛乱,阻二华,据河渭,驱率羌胡,齐锋东向,气高志远,似若无敌。丞相秉钺鹰扬,顺风烈火,元戎启行,未鼓而破,伏尸千万,流血漂橹,此皆天下所共知也。是后大军所以临江而不济者,以韩约、马超,逋逸迸脱,走还凉州,复谷鸣吠;逆贼宋建,僭号河首,同恶相救,并为唇齿;又镇南将军张鲁,负固不恭,皆我王诛所当先加。故且观兵旋旆,复整六师,长驱西征,致天下诛。偏将涉陇,则建、约枭夷,旌首万里。军入散关,则群氐率服,王侯豪帅,奔走前驱。进临汉中,则阳平不守,十万之师,土崩鱼烂,张鲁逋窜,走入巴中,怀恩悔过,委质还降。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各帅种落,共举巴郡,以奉王职。钲鼓一动,二方俱定,利尽西海,兵不钝锋。若此之事,皆上天威明,社稷神武,非徒人力所能立也。
圣朝宽仁覆载,允信允文,大启爵命,以示四方。鲁及胡、濩,皆享万户之封。鲁之五子,各受千室之邑。胡、濩子弟,部曲将校,为列侯将军已下,千有馀人。百姓安堵,四民反业,而建、约之属,皆为鲸鲵,超之妻孥,焚首金城,父母婴孩,覆尸许市。非国家钟祸于彼,降福于此也,顺逆之分,不得不然。夫鸷鸟之击先高,攫鸷之势也;牧野之威,孟津之退也。今者枳棘翦扞,戎夏以清,万里肃齐,六师无事。故大举天师百万之众,与匈奴南单于呼完厨,及六郡乌桓、丁令、屠各、湟中羌、僰,霆奋席卷,自寿春而南;又使征西将军夏侯渊等,率精甲五万,及武都氐羌、巴汉锐卒,南临汶江,扼据庸蜀;江夏襄阳诸军,横截湘沅,以临豫章,楼船横海之师,直指吴会,万里克期,五道并入,权之期命,于是至矣。
丞相衔奉国威,为民除害,元恶大憝,必当枭夷。至于枝附叶从,皆非诏书所特禽疾,故每破灭强敌,未尝不务在先降后诛,拔将取才,各尽其用。是以立功之士,莫不翘足引领,望风响应。昔袁术僭逆,王诛将加,则庐江大守刘勋,先举其郡,还归国家;吕布作乱,师临下邳,张辽、侯成,率众出降;还讨眭固,薛洪、樛尚,开城就化;官渡之役,则张郃、高奂,举事立功;后讨袁尚,则都督将军马延、故豫州刺史阴夔、射声校尉郭昭,临阵来降;围守邺城,则将军苏游,反为内应,审配兄子,开门入兵。既诛袁谭,则幽州大将焦触,攻逐袁熙,举事来服。凡此之辈数百人,皆忠壮果烈,有智有策,折冲讨难,芟敌搴旗,静安海内,岂轻举措也哉!诚乃天启其心,计深虑远,审邪正之津,明可否之分,勇不虚死,节不苟立,屈伸变化,唯道所存,故乃建丘山之功,享不赀之禄。朝为仇虏,夕为上将,所谓临难知变,转祸为福者也。若夫说诱甘言,怀宝小惠,泥滞苟且,没而不觉,随波漂流,与熛俱灭者,亦甚众多,吉凶得失,岂不哀哉!昔岁军在汉中,东西悬隔,合肥遗守,不满五千。权亲以数万之众,破败奔走。今乃欲当御雷霆,难以冀矣。
夫天道助顺,人道助信,事上之谓义,亲亲之谓仁。盛孝章,君也。而权诛之;孙辅,兄也,而权杀之。贼义残仁,莫斯为甚!乃神灵之逋罪,下民所同雠。辜仇之人,谓之凶贼。是故伊挚去夏。不为伤德,飞廉死纣,不可谓贤。何者?去就之道,各有宜也。丞相深惟江东旧德名臣,多在载籍,近魏叔英秀出高峙,著名海内,虞文绣砥砺清节,耽学好古;周泰明当世后彦,德行修明,皆宜膺受多福,保乂子孙。而周盛门户,无辜被戮,遗类流离,湮没林莽,言之可为怆然。闻魏周荣、虞仲翔各绍堂构,能负析薪,及吴诸顾、陆旧族长者,世有高位,当报汉德,显祖扬名。及诸将校,孙权婚亲,皆我国家良宝利器,而并见驱迮,雨绝于天。有斧无柯,何以自济?相随颠没,不亦哀乎!盖凤鸣高冈,以远罻罗,贤圣之德也。鸋鴂之鸟,巢于苇苕,苕折子破,下愚之惑也。
今江东之地,无异苇苕,诸贤处之,信亦危矣。圣朝开弘旷荡,重惜民命,诛在一人,与众无忌,故设非常之赏,以待非常之功,乃霸夫烈士奋命之良时也,可不勉乎!若能翻然大举,建立元勋,以应显禄,福之上也。如其未能,算量大小,以存易亡,亦其次也。夫系蹄在足,则猛虎绝其蹯;蝮蛇在手,则壮士断其节。何则?以其所全者重,以其所弃者轻。若乃乐祸怀宁,迷而忘复,暗大雅之所保,背先贤之去就,忽朝阳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没,大兵一放,玉石俱碎,虽欲救之,亦无及已。故令往购募爵赏,科条如左。檄到,详思至言,如诏律令。 [b]评价[/b]
由于《檄吴将校部曲文》是文学,不是史学。该作品不注重史实考证,至少发生了5处不符合正史的错误,分别是:混淆了黄池之会和笠泽之战 [3] ;弄错了刘勋投曹的时间 [4] ;弄错了张辽降曹的时间 [13-17] ;弄错了张辽在公元215年合肥之战的兵力 [10] ;弄错了孙辅的经历 [11] 。
作品错误,详解如下:
错误1:“武卒散于黄池”
错误1的解析:该作品严重混淆了黄池之会和笠泽之战。实际上,黄池之会是吴王夫差的霸业顶点,吴国在此处实现了和晋国的会盟,并共同成为诸侯盟主的霸业。吴王夫差治军严明,其军队并没有在黄池发生溃散。而笠泽之战,吴王夫差战败,这才是吴王夫差军队发生溃散的开始。《史记》:“十四年春,吴王北会诸侯於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六月子,越王句践伐吴。乙酉,越五千人与吴战。丙戌,虏吴太子友。丁亥,入吴。吴人告败於王夫差,夫差恶其闻也。或泄其语,吴王怒,斩七人於幕下。七月辛丑,吴王与晋定公争长。吴王曰:“於周室我为长。”晋定公曰:“於姬姓我为伯。”赵鞅怒,将伐吴。乃长晋定公。” [3]
错误2:“庐江大守刘勋,先举其郡,还归国家”
错误2的解析:实际上,刘勋被孙策夺取了庐江郡,在失去立足之地以后,刘勋才率领着残部回归曹操控制下的汉王朝,并没有举其郡还归国家。陈琳误解了刘勋投靠曹操的具体时间。《三国志·刘晔传》:“时勋兵强于江、淮之间。孙策恶之,遣使卑辞厚币。以书说勋曰:“上缭宗民,数欺下国,忿之有年矣。击之,路不便,愿因大国伐之。上缭甚实,得之可以富国,请出兵为外援。”勋信之,又得策珠宝、葛越,喜悦。外内尽贺,而晔独否。勋问其故,对曰:“上缭虽小,城坚池深,攻难守易,不可旬日而举,则兵疲于外,而国内虚。策乘虚而袭我,则后不能独守。是将军进屈于敌,退无所归。若军必出,祸今至矣。”勋不从。兴兵伐上缭,策果袭其后。勋穷踧,遂奔太祖。” [4] 故而,陈琳误解了刘勋投曹的具体时间。
错误3:“张辽、侯成,率众出降”
错误3的解析:实际上,张辽跟臧霸、孙观、毕谌、陈群、袁涣一样,都是在吕布破亡之后,才投降曹操的。因此,张辽不适合放置在此。5个降曹史料的句式完全相同。《三国志·张辽传》:“太祖破吕布於下邳,辽将其众降。” [13] 《三国志·臧霸传》裴注《魏书》:“太祖破吕布,使霸招观兄弟。” [14] 《三国志·陈群传》:“属吕布破,太祖辟群为司空西曹掾属。” [15] 《三国志·袁涣传》裴注《袁氏世纪》:“布之破也,陈群父子时亦在布之军,见太祖皆拜。涣独高揖不为礼,太祖甚严惮之。” [16] 《三国志·武帝纪》:“及布破,谌生得。” [17] 以上5个句式都是在吕布破亡之后所发生的叙事。所以,陈琳误解了张辽降曹的具体时间。
错误4:“合肥遗守,不满五千”
错误4的解析:实际上,合肥留守的兵力有七千余人。《三国志·张辽传》:“太祖既征孙权还,使辽与乐进、李典等将七千馀人屯合肥。” [13] 故而,陈琳写错了合肥之战的兵力。
错误5:“孙辅,兄也,而权杀之”
错误5的解析:实际上,孙辅虽然令孙权感到不满,但他只是被孙权幽禁。数年后,孙辅正常去世,并非被杀(古人的医疗水平差,寿命普遍较短)。孙辅的儿子们也都陆续取得官职,没有与孙权不和睦的迹象。《三国志·孙辅传》:“事觉,权幽系之。数岁卒。子兴、昭、伟、昕,皆历列位。” [11] 故而,陈琳写错了孙权对孙辅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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